不对!至少在那时,他依然知道自己坠落方向,可如今,四顾茫茫,全无凭依。
他身体、思想彷佛也要被虚化掉,也许在下刻,他便将成为另个泡沫,“波”地破碎,留不下半点儿痕迹。
这是场噩梦,他就在噩梦中窒息,似乎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
这时候,个似乎很眼熟影子从他眼前飘过,又冷冷回眸─也许这是错觉。
但那身影、那眼神就像是把锋利剑,转眼破开令他窒息噩梦包裹,让现实空气猛地扑入他口鼻之间。
此时此刻,李珣彻底明白。
即便在此之前,牛力士与天芷已用不同方式来验证这点,而他心中也已预设下成千上万个“相信”,但在真正接触到结果之时,他恍然发觉,原来那已经在心底深处腐烂根茎,依然是─
“不信!”
他怎能相信呢?
他仇人,带给他彻头彻尾屈辱仇人,他心中几百万次诅咒对象,甚至是他生世敌对追逐目标……
“幽玄傀儡,这是幽玄傀儡!”
听到李珣呻吟声,古音很惊讶地看过来:“哦,很不错呢,竟然眼就能看出来!”
李珣没有回答,他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眼前这人脸上,再容不下其它。
现在,他可以十二万分地肯定,此人必是玉散人;同样,他也可以十二万分肯定,这人已被炼成幽玄傀儡,所用法门,无疏失。
玉散人,幽玄傀儡?幽玄傀儡,玉散人?
李珣连打几个寒颤,但在这刻,他却真正地清醒过来。
这时候,古音正用饶有兴味眼神打量他,李珣甚至能从她瞳孔倒影中,看到自己苍白脸。
尖锐警报声在他脑子里炸响,无形压迫从四面八面
在他几十年生命历程里,这个人像是个巨大阴影,笼罩着他,似乎无处不在,而在今天,却用这种方式宣告─
对不住,这只是个虚无泡沫而已。
那他是什?对着天空大叫疯子?还是狠揍空气傻瓜?又或是连生命都要用虚无来支撑笑话?
他忽地想到坐忘峰,想到临渊台,想到他从台上跃而下,在无可凭依虚空中翻滚、挣扎,被层又层重力加诸身上,彷佛永无止境坠落过程。
如此刻!
荒谬!
他又打个寒颤,只觉得冷意已经透进骨髓深处,让呼吸也艰难许多。可与之同时,脑子里认知却是越来越清晰:
玉散人……死!
从遇到牛力士那刻起,这个模糊认识已潜伏好长段时间,又经由天芷阐发,终于在今日,变成确信现实。
可是,与之前比起来,那感觉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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