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ID卡,我两个小时都活不下去,他对自己说。我甚至不敢走出这个破旅馆的大厅,不敢公然上街。他们会把我当成从校园里逃出来的学生或教师。我会像奴隶一样在劳动营里干重活,干到死为止。我会变成他们口中的非人。
他心想,我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活下去。去他妈的名人杰森·塔夫纳,我回头再来管这档子事。
他能感到全部神经都在调动六型基因所决定的强韧个性,整个意志开始专注于当前的危机。我不是普通人,他提醒自己。我一定能应付这个考验,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想尽办法。
比如,有了口袋里这叠钱,我现在就可以去瓦兹区弄到假ID卡。能买一大堆。我一直听说那儿有不少小混混干这营生,手里这些钞票足以让他们蜂拥而上。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这些人渣打交道。现在,我不是杰森·塔夫纳,也不是坐拥三千万观众的大明星。
这三千万观众,有谁现在还记得我呢?如果“记得”这个词没用错的话。我的口气就像自己已经七老八十,是个过气了几十年的明星似的。可现实情况又不完全是这样。
慢慢地深呼吸。开始思考。
他告诉自己,手里有五千美元,全部是官印大面额钞票。这么说,我还不是全无希望。另外,那玩意已经从我胸口脱落了,包括摄食管。一定是医生用外科手术把那些玩意全取了出来。退一万步说,我至少还活着,该感到高兴才对。他转念又想,是不是发生了时光倒流?得找张报纸看看。
他在身边的长沙发上找了份《洛杉矶时报》,上面写着一九八八年十月十二日。时光没有倒流。
十二号正是他节目播完遇到玛丽琳,让她摆了一道,送进医院差点死掉的第二天。
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杰森开始细细翻阅这份报纸,直到看见娱乐专版。最近三周,他每天晚上都在好莱坞希尔顿酒店的波斯大厅表演。当然,周二除外,他得上节目。
杰森回到投币电
酒店的人为此连续打了三周广告,但在这份报纸上,却完全不见广告的踪影。他感到心跳开始加速,也许是在别的版登的。他马上从头仔细扫过报纸的每一版内容。艺人广告一个接着一个,但没有一条提到他。这不可能。过去十年,无论在哪家报纸的娱乐版上,都能找到他的脸。绝不会有例外。
我再试一次,他决定。我再试试莫里·曼恩。
他打开钱包,想找到写着莫里电话号码的纸片。
钱包很薄,不对劲。
他所有的ID卡都不见了。没有这些卡片,他就无法生存。没有这些卡片,他就无法通过警察和国民警卫队设置的路障,会被当街射杀,或是直接送进强制劳动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