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有个叫周颖的女孩,发育得比其他女生早,人也长得挺漂亮,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好像智力水平有点差,显得傻乎乎的。呼延云一向不喜欢和傻瓜做朋友,所以对这个同学敬而远之。有一天下了晚自习,他骑车回家,快到家的时候发现第二天要交的作业本忘在教室里面了,赶紧返回去拿,回到学校,他沿着黑暗的楼道上了楼,快到教室门口,忽然听见有女生在抽泣
班里一片笑声,包括很多女同学,也在开心或违心地笑,一如小学时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一样。
有半个学期,每天下午第一堂课的课间,为了醒脑提神,高昂都会对段新迎提出同样的问题,段新迎始终不回答,始终挨耳光,起初他还因为疼痛和羞耻满脸泪水,后来渐渐木然了,提问,不回答,挨打,仿佛是生活中的必然,到时间了,就要来这么一遭,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这一切,呼延云都看见了,并经历着,但是他不再像其他同学一样笑了。他也挨过几回打。一次,另一个班的流氓李非在操场上遇见他,说了句“我听说你丫很牛逼是嘛”就突然朝他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回到家,父亲发现他总是弯着腰,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就问他怎么搞的?他把挨李非打的事情说了一遍。
父亲接下来的话令他终生难忘——
物的哭泣和求饶声中……猎物们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如果今天没有挨揍或受到其他方式的羞辱,就是难得的好运气。
抬起头,每天的天空似乎都是狭窄的、阴沉的,铅板一样的乌云和铅板一样的心情就那么沉沉甸甸地悬挂着、压抑着,毫无宣泄的可能。
毋庸置疑的一点是,段新迎是被欺负得最厉害的一个,他几乎每天都要挨揍,因为他实在拿不出钱来,因为他不会在求饶时说顺民特有的柔媚话,长得又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能够让掠食者在蹂躏中获取巨大的成就感。
“段新迎,你妈就是一傻逼,有一天去动物园逗猩猩,被猩猩拉进笼子里操了,生下的你对不对?”高昂笑嘻嘻地问他。
段新迎不说话。
“你要不招人家,人家为什么打你?”
他立刻陷入了沉默。
仿佛这句话比李非的耳光让他更加痛苦和伤心。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再和父亲对话,甚至再受到欺负,在群殴中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他回到家,自己用清水清洗了伤口,涂上紫药水,包扎完毕,关上自己屋子的门,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闭紧了嘴巴不发一语。
铁一样的沉默。
“啪!”
一记耳光!
“问你丫呢,对不对?”
段新迎还是不说话。
“啪!”又一记耳光,比前一声更加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