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进门就有暖气,地上似乎也有中央地暖,何弈却还是本能地拢了拢衣襟,规规矩矩地道谢。
迟扬“嗯”了一声,面色如常地从他那个药箱里翻找出碘伏和红药水,给自己上药。他做这些似乎很熟练,不用镜子也能找到脸上的伤在哪儿,准确且干净利落地拿碘伏棉球滚了两个来回。
好在深秋入冬穿得厚,也没有别的要处理的地方——就是他手心里被那条凳子腿磨破了,八成是用力过猛,现在看起来秃噜一片皮儿,又被水洗过冲开了,蒙着一层流出的血水,有些触目惊心。
何弈在边上啜着那罐冰可乐,安安静静看他包扎自己,消完了毒又上一层红药水,然后拿干净纱布随手缠了两圈。
“饿吗?”迟扬做完这些,突然问
有随手塞的两本作业,都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他摸出钥匙,哗楞楞地转了两圈:“快到了。”
——这次轮到何弈无言以对了。他眼睁睁看着迟扬在保安室门口刷了脸,又跟保安打了声招呼说“这是我同学”,然后面色如常地把他带进了这附近出了名的富人社区。
何弈:“……你家?”
迟扬不明所以,还当他担心家里有别人,难得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嗯,我叔叔……也不是,我亲爹的朋友,他的房子,正好在学校这儿就留给我住了——没别人,保姆不来,我一个人住,没事。”
饶是何弈少年老成,早早学会了含蓄做人那一套,现在也有点儿迷惑——但他没有问出“那你还上什么学”一类不礼貌的话,点了点头,默默跟着迟扬穿过他家一看就没人打理已经杂草丛生的花园,又换鞋进了家门。
他家确实不像是有人打理的样子,连沙发上都空无一物,只有角落里放着一件外套,校服,何弈都怀疑这是开学第一天发下来就被人随手放在那儿的。
“坐吧,”迟扬按开了客厅的灯,几块区域接踵亮起,自己则径直去了厨房,“要喝什么,我家没吃的,要补夜宵也只有酒。”
何弈本来也不饿,当时不过是闷在网吧烟酒嘈杂的环境里坐久了,出来透一透气——他很少在学校寝室过夜,多半是混在晚自习结束后那几个留校自习的走读生里出去,找个附近的网吧坐一会儿,凑合到天灰蒙,再翻墙回学校。
这么做其实很无聊,他也没有网瘾——就像他抽烟一样,只是要抽到十分钟,一天三次,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迟扬半天没听见他回答,以为这人是不喝酒,便给他拿了罐可乐,又翻了翻冰箱找他记忆中的半碗剩饭,拿出来放在那儿,转头去洗手洗脸。几分钟后他趿拉着拖鞋回了客厅,把可乐放在何弈面前,手里还抱着个药箱:“冰的,嫌冷就等会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