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滔道:“秦国良家子弟,诗书骑射不偏废,当今天下非是太平时,所以在下想向陈使君请教骑射。”
帘后苏蕙不禁替陈操之担心,苏蕙也知道江左士族子弟崇文厌武,论骑射陈操之应该是比不过这窦滔,却听陈操之嘿然笑,反问:“窦公子若与贵国王
礼、通晓兵法,这等人才自当为大晋所用,岂能为夷狄之邦效命!”
钱唐陈氏联合范阳卢氏等六姓由庶族而入士籍,此事传扬极广,苏道质父子自然也曾听闻,现在听陈操之所言,均觉虽为庶族,但未始没有入士晋升机会,父子二人对视眼,齐点头,打定主意留在平舆,苏道质道:“窦郎君不必多言,苏氏离开始平十五年,故园定然是面目全非,今在平舆安身立命,不想再劳顿远迁。”看陈操之眼,又道:“陈使君仁人雅士,想必也不会怪罪于窦郎君,窦郎君明日便回关中去吧。”
陈操之微笑道:“何谈怪罪!在下出使秦国,若窦郎君不弃,同行何妨。”
窦滔养尊处优,又自负文武双全,向心高气傲,今日这般灰头土脸,实难忍受,愤然道:“陈使君果然是江左俊杰,清谈无敌,不知可有实干之才!”
侍立陈操之身后沈赤黔都不禁恼怒,沈赤黔对陈师才学品行钦佩至极,听得窦滔几次三番意含讥讽,忍无可忍,出言道:“吾师渊博如海、才峻如山,岂是你这事贼如父者所能梦见!”
沈赤黔这话骂得太狠,陈操之立斥道:“赤黔,不得无礼。”
窦滔已经是愤然起身,撞翻身前小案,发出“砰”声大响,侧室斑竹帘后传出声低低惊呼,是女子声音,斑竹帘轻轻摇漾。
惊呼正是苏氏小娘子苏蕙,她从帘后窥视陈操之与窦滔辩论,那窦滔容貌也算是英挺不俗,但因为有陈操之,立见失色,昔日骠骑将军王济,俊爽有风姿,但每次见到他外甥卫玠,辄叹曰:“珠玉在侧,觉形秽。”窦滔可悲之处就在于与陈操之同席,苏蕙对这两人都是初见,但目光只在窦滔脸上掠而过,就专注在陈操之脸上移不开,陈操之温润特秀风姿、优雅睿智谈吐让苏蕙目眩神迷,心里不由得深深叹:“世上竟有这样男子,难怪那三吴门阀女郎会非他不嫁,可怜苏若兰僻居小县,何曾见过这样人物!”
待见得窦滔为沈赤黔言语所激,突然发怒撞翻几案。苏蕙受惊低呼,赶紧退后数步,离竹帘远些,颗心“怦怦”乱跳,听得窦滔大声道:“江左重人物,哼,只怕是重容止吧,陈使君是否有才,在下想领教领教?”
只听陈操之优雅从容声音应道:“不知窦公子要如何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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