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在内庭静室召见陈操之,侍女引导陈操之入座后便退出去,室内只有桓温与陈操之二人,身前花梨木小几上,有酒樽、茶具,桓温道:“操之饮酒、品茗自便。”
料峭春风经南面长窗吹彻室,素帏飘拂,桓温猥毛须纹丝不动,仿佛铁丝磔戟,目视陈操之,并无他话。
陈操之从容为自己斟盏茶,品口,不待桓温相问,便道:“大司马所询之北伐之策,操之昨夜思谋良久,窃以为此时北伐,不得天时也。”
桓温欣赏陈操之简明利落,不像其他些名士,正事不说,先绕着说大堆浮言虚词,这样人桓温见识过以谢万石为最,但谢安石却是个让桓温看不透人,在西府年,谢安既无功绩亦无过失,在吴兴郡任太守年余,亦是平平无奇,很有点黄老无为而治风范,但声望却是与日俱隆,现为御史中丞,琅琊王司马昱有意任命谢安为侍中参政,但考虑到谢安出东山不过四年,骤然提拔为三品侍中,不合常制,谢安这御史中丞还得再任、两年——
——与谢安雅量无为相比,陈郡谢氏两个后辈谢玄、谢道韫倒是锋芒毕露,在庚戌土断中,与陈操之样显示切实才干,谢玄晋升高位是必然事,而对于谢道韫,桓温倒真是很感兴趣,他要看看这个谢氏女郎能在仕途中走到哪步?与陈操之情感纠葛又如何收场?对陈郡谢氏声誉会造成什样影响?
这些想法在桓温心头掠而过,徐徐道:“愿听操之详论。”
陈操之道:“今苻坚学习汉人制度,王猛辅之,匈奴归附,氐秦势力大张,仓促未可图也。”
桓温点头道:“去年初,匈奴右贤王曹毂、左贤王刘卫辰叛秦,本欲乘机伐秦,却逢哀帝驾崩。北伐之事遂寝,而苻坚短短百日内便击破匈奴左右贤王曹毂与刘卫辰,徙其豪杰六千余户于长安,诸胡肃然,以此看来,氐秦诚然不可伐,然鲜卑慕容更强于氐羌,氐羌既难伐,慕容岂非更难伐?”
陈操之道:“大司马明鉴,北方二胡,鲜卑慕容强而氐羌弱,但氐羌正处于上升势,王猛奇才也,苻坚用之而不疑,操之以为,王猛不死,氐秦难灭;而鲜卑慕容虽强,但据前来投诚慕容垂妻弟段思言,诸王族不睦,皇帝年幼,皇太后可足浑氏擅权。逼反段氏这样事还会发生,大司马可虑者,慕容恪、慕容垂兄弟也,愚以为,氐羌要扩张,必与慕容氏相争,大晋可坐观鹬蚌相争,伺机谋利。”
桓温默然,半晌方道:“操之所言,诚稳重长久之策,但桓某年过五旬,时不待,奈何?”又道:“氐秦、慕容,之所以不敢南下者,因为有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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