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叔侄三人及婢仆就在戴述内史府歇夜,谢道韫、冉盛等人自回驿舍。
十月二十四日,天色尚未大明,会稽郡、山阴县两级功曹、法曹、廷掾、贼捕掾紧急待命,百名马、步弓手以冉盛二十名西府精锐军士为前驱,未带刀枪,人手根五尺橡木棍,朝山阴县城西南方十里处贺氏庄园而去。
陈操之对谢道韫道:“英台兄留在郡衙便是,去贺氏庄园。”
谢道韫却不领情,说道:“子重,现在由全权负责会稽土断,
其侄儿侄女虽幼,姿容秀丽、谈吐不凡,俱能作画,在戴氏草庐五日,宗之作幅行舟图、润儿作钓鱼图,稚趣横生,意境不俗,颇有乃叔陈操之笔法和意趣,钱唐陈氏已有自己独特家学。
陈操之在戴氏草堂与戴逵合作画幅《东山行乐图》,以谢安在东山携妓游玩为题,用重墨浅色,画意新奇。
二十三日午后,陈操之向戴述辞行,解舟回山阴,戴述于溪岸鼓琴作别,相约明年建康再见。
琴声顺着溪流传出很远,溪流曲折,戴逵已不见,琴声却还伴舟而行。
从山阴来剡县是逆水行舟,归程则顺风顺水,篙手轻松得多,只察看水势,莫让船近浅滩搁浅就行,船行速度也比来时快许多,暮色里,陈操之行人在山阴县城南登岸,冉盛派来四名军士已等候多时,当即悄然入城,径赴郡衙后内史府,戴内史遣府役去郡驿请祝英台来,谢道韫与冉盛很快来到,戴内史置酒共议明日搜检贺氏庄园之事。
今日是十月二十三,是复核土断期限最后日,会稽十县共上报检出隐户九千七百二十户,而在陈操之、谢道韫复核土断前会稽郡只交出两千四百五十户,整个扬州才检出万两千余户,成绩卓著,虞氏交出七百隐户对会稽士庶震动很大,据郡县负责户籍功曹估计,经此次土断,会稽郡隐户四居其三已交出,胜过以往三次土断交出隐户总和——
谢道韫道:“贺氏前日交出百隐户,老弱病残、拖家带口都送到郡上来,说房屋财产俱是贺氏,这些隐户无所有,要由郡上安置——戴使君致函贺氏家主贺隋,命其将人带回去,只交出这部分隐户家籍即可,贺氏至今未有回复,那些百隐户,三百多人现在南郊养济院搭棚暂住,被褥、食物俱由郡署提供。”
戴述恼道:“贺氏实在猖狂,是该惩治番。”
谢道韫道:“命陈子盛悄悄抓两个贺氏隐户来问,却是贺氏扣押他们衣帛财物,说郡上会供应他们食宿。”
陈操之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个大家族,这点眼力没有,贺氏不衰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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