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眼望剡溪水，心道：“剡溪断流，那真是百年不遇
大旱，人力也难以补救啊。”
这日傍晚，乌篷船溯流来至剡溪支流长善溪，泊于左岸，戴逵草庐就在不远处片云岩下，五年前王徽之就是在这里兴尽而返。
向纯朴乡民借问戴安道先生居所，乡民遥指前方那几株十丈高大树道：“戴氏草庐就在那大树边，安道先生正在鼓琴，走近
些，就能听到安道先生琴声
。”
陈操之行朝大树方向走百余步，就见草庐七、八间，呈品字型排列，铮铮淙淙琴声从草堂里传出——
陈操之止步静听，宗之、润儿诸人也都停下脚步，抬眼四望，疏疏落落几十户人家，倚山傍水，古槐参天，暮色中炊烟袅袅，远处片云岩有隐隐水流飞溅声。
儿，你能扮男子吗？”
边小婵和雨燕抿着嘴笑，小婵道：“待
来看看，润儿小娘子能不能扮作润儿小郎君？”把润儿抱坐到膝上，仔细打量润儿——
润儿有些难为情，小脸羞红，又长又翘睫毛忽闪忽闪，婴儿肥双颊白如凝脂，唇色嫩红，嘴唇轮廓极美——
小婵忍着笑道：“哎呀，这
美小郎君，岂不是把你家丑叔名头抢去，又个江左卫玠吗？”说这话时，眼睛瞄着陈操之。
润儿扭着身子撒娇：“润儿不依，小婵姐姐取笑润儿——”
……
陈操之叔侄三人还有几个婢仆在戴氏草庐住五日，登片云岩，垂钓长善溪，寻幽访胜，观画听琴——
戴逵极是高兴，他虽喜隐居，但并不是离群索居，戴逵品性高洁，醉心琴画，不慕权贵，淡薄名利，陈操之算是他晚辈，虽是仕途中人，但无俗骨，谈佛论道，妙语时吐，音律、书画俱有独到之处，
陈操之含笑看着这个年方十岁聪慧可爱小侄女，心里想却是谢道韫十岁时是什样子，应该不似润儿这般娇美吧，谢道韫脸形狭长，鼻梁似男子般挺拔，不笑出梨涡话，敷粉掩饰扮个文弱美男子也勉强可以，润儿不行，润儿和其母丁幼微般，脸形轮廓柔美，实在是扮不男子。
陈操之便讲《吕氏春秋》里“盗钟掩耳”寓言，满船皆笑。
乌篷船行至上虞与剡县交界处，溪水清浅，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沙石。
船头艄公嘀咕道：“这剡溪水比往年是浅许多，近来三个月就只下两场小雪，只盼明春雨水足些，不然话都无法行船。”
陈操之便问艄公剡溪最近二十年可曾断流过？艄公道：“断流倒是罕见，听乡闾耆老言，东吴黄龙年间剡溪曾经断流，会稽郡连续七个月无雨，大旱，颗粒无收，那已是百多年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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