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安之道:“那倒不必,但明日巳时太极殿散朝后,陈操之必须在宫中西省候见。”
支道林微笑道:“那明日早启程尽来得及,毛檀越何必深夜奔波?”
毛安之苦笑道:“安之怕陈公子万不在东安寺,又要去别处寻找,皇上服药性燥,若到时未见到陈公子,恐招皇上之怒。”
支道林道:“陈檀越为贫道抄写经文,大约还要两刻时才能写完,请毛檀越及随从到香客居暂歇如何?”
毛安之道:“待见过陈公子之后再见歇息,明早与陈公子道归城。”
》笔录出来,写到三千余字时觉得肩背手腕有些酸痛,便起身到庭中漫步,在半轮皎月下练遍五禽戏,支道林、支法寒师徒不出声、默默相陪。
练罢五禽戏,陈操之回到衣钵寮,继续笔录《金刚经》,他从戌时初开始落笔,已经书写两个多时辰,听得寺里执役用响木“铎铎”报时,已经是三更天,大约还剩八百字经文,尚须半个时辰才能写完。
这时,听得山下马蹄声响,有人夤夜来到东安寺。
支道林命支法寒去看看发生何事?支法寒出去半晌,领着人来到正堂外,说道:“师父,皇帝召见陈檀越。”
精舍外便有人躬身道:“宿卫中郎将毛安之拜见林法师,奉皇帝口谕,召钱唐陈操之觐见。”
支道林命侍者烹茶献客,毛安之见佛殿廊上立着人,雄伟非常,便问:“林法师,此人是贵寺僧众?”
支道林道:“非也,此乃陈檀越仆从,名冉盛者也。”
毛安之叹道:“此子雄壮,万难得,
支道林眉毛挑,看着陈操之,陈操之执笔停顿下,墨眉微蹙,显然很意外,支道林便道:“陈檀越请继续传写经文,贫道先去问清楚究竟何事。”
支道林起身来到衣钵寮外,请毛安之到正堂坐定,乃从容问讯。
毛安之年在三十开外,短须环眼,威武劲健,其父乃东晋名将州陵侯毛宝,流民首领,北伐时兵败殉国,毛安之果毅有父风,勇武过人,雄风烈烈,深受会稽王司马昱倚重,先为抚军参军,迁为魏郡太守,又因其兄建安侯、冠军将军毛穆之与桓温关系密切,是以毛安之在朝廷与西府之间左右逢源,司马昱辅政,召毛安之入建康为宿卫中郎将,是仅次于中领军桓秘和五兵尚书陆始掌握建康兵权第三号人物。
毛安之不喜玄学,但其兄冠军将军毛穆之与支道林有旧,而且建康城中自会稽王以下无人不敬支公,所以毛安之对支道林也是极为尊敬,恭恭敬敬道:“安之亦不知皇上召见陈公子何事,不敢妄猜。”
支道林心知毛安之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便问:“皇帝要陈檀越连夜进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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