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问:“三兄,入士籍之事怎么说?”
陈尚道:“这次申请入士籍的分别是我钱唐陈氏、汝南梅氏、琅琊孙氏、荥阳郑氏分支、诸城刘氏分支、范阳卢氏分支,一共六姓,大司徒司马昱接见了这六姓族长,又召集祠部尚书、左民尚书以及谱牒司贾令史商议,报请皇帝御裁,皇帝命大司徒召集各州大中正审定,赞成与反对者各半,一时无法决断,反对者认为规矩不能改,否则的话士庶之分何在?士族尊严何在?而赞成者则说这六姓本是北方士族,南渡后因考核不当才致沦为寒门的,其中汝南梅氏、琅琊孙氏是举族南迁的,因为渡江比较晚,在江南无立足之地,也谋不到官职,是以成了庶族,而颖川陈氏、诸城刘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都是族中分支南迁,嫡系依旧留在北地,有的已受到苻氏、慕容氏的重用,所以对这些南迁的士族应予以褒奖、恢复其士族地位,以示皇权南移,江左士族才是正宗,这样可以笼络北人之心,会有更多归附者——”
陈操之点头道:“朝中官吏还是有识见的,并非一味死守士庶之别。”
陈尚道:“但固执的还是占多数,若不是桓大司马派书记袁宏来见大司徒司马昱,这入籍之事只怕就无疾而终了,桓大司马威望
真有点累了。”
来德和冉盛顾不得歇气,径随陈操之进书房,来德取出包裹,将陈操之写给陆葳蕤的信和画送还,说道:“陆小娘子不在华亭。”又取出一信:“这是陆小娘子要刘郎君转交给小郎君的信。”
冉盛道:“小郎君,我与来德哥初六日赶到华亭,华亭墅舍的管事说陆小娘子不在华亭,我二人便赶去吴郡,见到了刘郎君,却道陆小娘子之兄病重,陆太守已经不理公务,整日忙着为儿子求医,这信是陆小娘子早几日交给刘郎君的,陆府现在比较忙乱,我与来德哥商量,这信和这画就没有送进去——”
陈操之看罢陆葳蕤的信,眉头深锁,说道:“来德、小盛,你们做得对,辛苦了,赶紧去用饭。”
来德、冉盛下去之后,陈操之独自在书房默坐——
陆纳只有一子一女,视若珍宝,这陆长生服五石散致病,一向瘦骨零丁,这次宿疾发作,只怕凶多吉少,上次杨太医说起陆长生都是摇头。
陆葳蕤幼年丧母,现在这兄长也是命不长久,这世间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亲情短暂,想起自己两世的父母,陈操之深切感受到了魏晋人的深情和感伤,伤心人各有怀抱,无从怜惜、无从安慰——
……
中秋节后的第五日,陈尚又从建康回来了,与陈操之在书房密谈。
陈尚道:“十六弟,我这次回来是请你赴建康的,你一定得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