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祝英台并未请陈操之过去清谈或者手谈,陈操之自顾看书、习字。
四月二十六日天又放晴,这日赶七十里路,到盐官县,明日若天气晴好话就能赶到余杭。
夜里,陈操之追思凝想,在写《卷冰雪文》,冉盛也在边笨拙地执着支紫毫笔在写字,嘴里咕哝道:“没想到笔这沉,沉得使唤不动。”
来德道:“难不成比锄头还沉。”
冉盛道:“比锄头沉重十倍,提笔写会就手都酸!”
为你送行?”
陈操之抬眼看着祝英台,微笑道:“何必在意,能与英台兄路同行回乡,是大快事。”
祝英台闷闷不乐,又下几手棋,因心绪不宁,很快就输,收拾棋子时终于忍不住说道:“半月前英亭回会稽,不是,是回上虞,本来是要与他道回去,但想着徐博士《焦氏易林》尚未授完,就决定留下继续听讲,而且又知道子重兄是月底前要回去,正好路同行,事先未明言,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趣而已——前日子重兄离开吴郡南城驿亭之后,便向徐博士辞行,半路上遇到徐邈和刘尚值,说你走是华亭这条路,便路赶来,直追到华亭渡口也未见你踪影,问渡口艄公,说并未见到有你这样少年郎渡江,就知你去陆氏庄园,便在客栈住下再等你夜,若你次日早还不启程,那就独自过江先行——”
陈操之道:“抱歉抱歉,并不知道你也要回乡啊。”说罢,拱手道:“夜深,回房歇息,英台兄晚安。”
陈操之走后,祝英台独自在棋枰边坐很久,高傲性子让她对自己刚才表现很不满意,不明白为什要向陈操之解释那多,有必要吗?心想:“陈操之去陆氏庄园是见花痴陆葳蕤吧,竟半句也不提,又何必向他解释那多!”
祝英台在外叩门道:“子重兄——”
思来想去,心绪难平,又命小婢去箧中取出面精美铜镜,在油灯下揽镜自照,心道:“难道容貌这似男子吗?不敷粉陈操之竟然不觉有异,这个陈操之就琴棋书画聪慧过人,其他可真够迟钝。”看来看去,忽将髻上缣巾解下,又散开发髻,让头青丝披散下来,再看镜中,宛然好女子——
祝英台轻叹声,解衣上床,辗转难眠。
……
次日早,雨还在下着,陈操之不顾店家挽留,冒雨上路,对祝英台道:“这端午前雨没完没,若要等到晴天朗日再上路,那端午节都得在路上过。”
这雨紧阵、慢阵,竟然日不停,未到傍晚,陈操之、祝英台行便早早投宿,免得驾车黄牛太劳累,牲口病倒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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