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葳蕤便命侍女引陈操之去净脸洗手,等着陈操之回来,问:“陈郎君用过午餐吗?”
陈操之道:“吃咸蛋和樱桃,不觉得饿。”
陆葳蕤没再说什,领着陈操之入绣阁,只见小轩窗下,花梨木书案上,幅《荷池图》画半,荷池无水、荷叶无盖——
陈操之笑道:“荷花要端午前后才会含苞,仲夏中旬才会陆续开放,葳蕤小娘子现在画荷花毋乃太早些?”
陆葳蕤道:“画得晚,陈郎君就看不到。”面命短锄去吩咐厨下送两碗豆粥和韭花酱来,又找个借口把簪花也支走,其余侍女只在外室隔着帷幄隐约看到二人影子。
陆葳蕤听到小婢簪花报知陈郎君来,就想急急迎出来,又怕被家僮侍女看出她思念心切,走到绣阁门边又踌躇下,正听到短锄口不择言说“陈郎君是葳蕤小娘子”这句话,张俏脸霎时间红得发烫,心里“怦怦怦”跳,又听到外边静下来,心知短锄乱说话,这下子坏事,这话要是传到爹爹耳中那可怎办!
陈操之扫视短锄和在场陆府侍女眼,冷笑道:“真是岂有此理,是葳蕤小娘子仆人吗,是陆府家奴吗!”大袖拂,愤然而去。
小婢短锄和众侍女都愣住,方才那短暂暧昧猜想顿时烟消云散,小婢短锄碎步小跑追上陈操之,哀求道:“陈郎君,是小婢说错话,陈郎君是入品官人,怎能是陆府奴仆呢!是说陈郎君是——唉,也不是那种意思,反正是小婢说错话,陈郎君你不要走,不然家小娘子会哭!”
小惜园侍女也齐上来求陈操之不要走,手拉着手围成个圈,把陈操之围在圈中,很有当年建康妇人把臂联手看卫玠架势。
陆葳蕤长长舒口气,心里暗赞陈郎君急智,赶紧走出来,问:“怎回事?”
短锄和簪花走,陆葳蕤反而不说话,隔案凝望着陈操之,笑意聚上眼角眉梢,好会才道:“彼采萧兮,日不见,如三秋兮——以前觉得古人是不是有些夸张呀,现在才觉得这诗真是好。”
陈操之望着这个娇美纯情女郎,与去年初见时已经有不少变化,身量高些,不知是腰肢细还是胸脯高,身材愈显窈窕,下巴也尖些,
小婢短锄背对着陆葳蕤向陈操之合什拜求,那意思自然是求陈操之帮她遮掩,不要说出刚才那件事。
那些侍女也赶紧放开手,恭恭敬敬分侍两边。
陈操之回身含笑施礼道:“没什——葳蕤娘子安好。”
陆葳蕤敛衽还礼,便请陈操之到她绣阁看她作画。
陈操之道:“待先净个脸吧,天晴数日,风尘仆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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