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请祝英台、祝英亭吃枇杷果,兄弟二人吃几个便告辞,刘尚值不免心中暗笑,从没见祝氏兄弟这般拘谨过,心道:“这也难怪刚才初见郗超时有些手足无措,郗嘉宾既是大名士、又是清贵显官,无形中就给人压迫啊。”
郗超含笑看着祝氏兄弟背影在门外消逝,说道:“操之,料那祝英亭必去而复返——”
话音未落,祝英亭就踅回来,在檐外就向郗超施礼道:“郗参军,请借步说话。”
郗超朝陈操之点头:“操之稍待。”起身步出草堂,与祝英亭在堂前桃树下低语几句,拱手作别。
郗超回到草堂坐定,半句不提祝氏兄弟,陈操之自然也不会问,两个人也没再说谋入士族和桓温军府事,只论黄老和佛陀,郗超对陈操之所持“真如”说极感兴趣,仔细问难,陈操之便将慧能《坛经》对“真如”阐述告知,“般若”是智慧,而“真如”则是大乘佛教所谓永恒不变最高真理和万物之本体,类似于道家“自然”,这可比东晋佛学“般若性空”深远得多,而且更容易与玄学融会贯通。
桃林小筑坐北朝南,正申时分阳光从祝氏兄弟身后斜照过来,映得二人俊秀面庞光影明暗,不甚分明。
郗超手拈枇杷果,侧头向门前望去,见二人身量高挑秀逸,正脱去木屐,准备踏上苇席,也没瞧清二人面貌,眼看上去是敷粉白白两张脸。
陈操之欠身道:“郗参军,这两位是朋友——”
祝英亭听到“郗参军”三个字,左足刚踏上苇席,身子就是僵,定睛看去,与陈操之对坐那个美髯男子可不就是郗超郗嘉宾吗!
祝英台立时察觉其弟英亭神态有异,心念电转,便即长揖道:“上虞祝英台、祝英亭拜见郗参军。”
郗超欣喜道:“名僧支愍度乃多年方外之交,现主持会稽栖光寺,这次去请谢安石出山,顺便访那栖光寺,与支愍度老和尚辩难番,‘真如’出,老和尚必瞠目结舌、佩服不已。”又
祝英亭也赶紧道:“是是,在下祝英亭拜见郗参军。”
陈操之、刘尚值略感诧异,祝氏兄弟向心高气傲,怎今日如此谦恭?不过随即也就释然,这是盛德绝伦郗嘉宾啊。
郗超这才看清祝氏兄弟容貌,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认得这个自称祝英亭敷粉郎君,祝英台却是没见过,但这二人容貌相似,应是兄弟无疑,拱手道:“贤昆仲姓祝?”
祝英亭笑容可掬道:“是,在下祝英亭,这是家兄祝英台,郗参军莫要叫错在下名字。”
郗超凤目微眯,若有所思地笑道:“上虞祝氏公子,嗯,怎会错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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