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镐心弦略松,应道:“是,年前赴援兵马就要赶至清河,守住清河城对几路大军总攻有很大益处,可牵制建奴兵马。”
方从哲点
开朝廷中枢已经二十载,人脉已稀,方从哲与他是同门,更是内阁首辅,在外领兵若朝中无大僚支持,那有功也是白搭,稍有过错就会被论罪,所以杨镐固然对张原神算和洞察很惊讶并且佩服,但张原说御敌之策与京中舆论相悖,颇难实施,而且张原与方从哲怨隙也是他要考虑,他更注重方从哲感受,他不能失方从哲信任,否则什事都做不——
方从哲用指尖梳理着他长眉,听杨镐说完,半晌道:“张原此人心机如此之深,实在出乎之意料——京甫贤弟可知张原用心?”
杨镐没敢轻易答腔,怕领会错方从哲意思,说道:“张原策略可谓独树帜,弟还在思忖中。”
方从哲冷笑声:“他这是想借机扳倒老夫。”
杨镐倒吸口冷气,不明白方从哲怎会得出这个结论!
方从哲放缓语气道:“京甫啊,你以为张原见识不凡,被他巧舌迷惑也不稀奇,此子为人也小有才,但不行正道,专施暗计,仿佛当年严分宜之子严世蕃再生,可惜他没有个严分宜爹,想行*计也不是易事——”
杨镐噤若寒蝉,静听方从哲猛烈抨击张原,只听方从哲道:“张原野心不小,中进士才年余就想揽权,翰林院本是读书养望之地,他却是不肯安分,活跃异常,屡屡想插手朝政,出使朝鲜就把朝鲜搅个天翻地覆,也不知他如何会料知你会起复,预先作长信与你让你惊叹他有先见之明,但他用心是想让你和老夫陷入困境,奴酋兴兵,皇帝震怒,屡下旨意要求发兵讨伐,京中民众也亟欲复仇,而张原却献妙计要固守,到时这畏敌如虎和畏缩不前罪名却是要你这个主将来承担,你又是老夫举荐,你若获罪,老夫还有何颜面在内阁行走,张原座师吴道南就可名正言顺为首辅——贤弟可明白这其中利害?”
杨镐额角冒汗,听方从哲话他才深切体会到朝中党争之烈,方从哲对张原成见和怨气已无法化解,但杨镐并非人云亦云庸人,与张原席谈,张原报国忧国之心让他动容,方从哲说张原全是私心阴谋实难让他认同,只是他也不能为张原辩解,不然话他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
方从哲目光炯炯,杨镐必须表态,杨镐郑重点头道:“方兄所言极是,张原关于固守辽东之计并不可取,若行之,必致千夫所指。”
方从哲捻须微笑,说道:“张原之计也并非全不可取,增兵清河刻不容缓,清河定要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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