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未时初,听得府河那边龙舟鼓点渐急,看来赛龙舟要开始,初三小赛,初五大赛,张原等人正欲去府河畔看龙舟,个西张仆人满头大汗跑来,对张萼道:“三少爷,绿梅快要生,夫人叫你赶紧回去。”
张萼有些不知所措,他对当爹还是没有心理准备啊。
祁氏对张萼道:“夫君,们赶紧回去吧。”向商澹然道别,相约以后多多往来。
商澹然称祁氏为“三嫂嫂”,祁氏称商澹然为“商姐姐”,因为商澹然比祁氏年长岁——
午后炎阳炽烈,从砎园到府河畔有五、六里路,商澹然却还是不肯乘轿,要跟着张原步行,说是不累,张原也就由她,行人来到西郭水门外,听得鼓声劲急,河面上四条五丈长龙舟破水激驶,争先恐后,在府河两岸和越王桥上观龙舟民众喝彩声此起彼伏——
原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若是双方中意,明后年可以让他们完婚。”
商澹然“嗯”声。
无漏庵后面植有千竿翠竹,薛童制钓竿想必就是在这里采竹子,从庵后经过,肌肤眉眼皆碧,庵后却有个菜园子,想必是谢园丁种,豆棚瓜架,农家风味,张原进去摘两条苦瓜出来,商澹然“咯咯”地笑,说:“偷菜——”
“偷菜。”张原也笑,举着两条苦瓜说道:“这苦瓜是三宝太监从南洋带回来,中华以前没有苦瓜,夏日食苦瓜可清热消暑。”
绕园子周,回到鲈香亭,见张萼也钓条四腮鲈鱼上来,与祁氏相对大笑,张萼道:“当年大父建园子,让人从松江买数百尾四腮鲈鱼放到这池里,现在繁衍开来。”
张原却是忙于应酬,不断有
又过会,张岱来,带侍婢素芝来,还有两个健仆抬着炉子和木炭,还跟着个厨娘,带来麻姑酒、角黍、油馓、腊肉——
张岱是美食家,虽不亲自掌勺,却在边指点那厨娘如何烹制,鲈鱼要以金华火腿、笋片、香菇和香菜起清蒸,半熟后放生姜、葱丝、黄酒等佐料——
午餐丰盛,鲈香亭上摆着三张食案,张萼、张原夫妇各自举案齐眉,让张岱好不羡慕,只好借美食解闷。
用罢午餐,张岱亲自烹茶,张岱独创种兰雪茶,取龙山北麓日铸茶,用制松萝茶方法炒焙,烹茶时放入茉莉,茶色如竹笋方绽、绿粉初匀,又如山窗晓色、曦光透纸,茶水倾注在白色茶盏里,香如兰,色如雪,因名之曰兰雪,连张原这样不怎会品茶饮过半盏后也觉唇齿留香,赞道:“大兄茶艺要超越桃叶渡闵汶水。”
张岱颇有得色,口里谦称道:“岂敢,汶老浸*茶技数十年,不是这后生小子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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