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心道:“澹然为什没有信来,给她信是和母亲、族叔祖信齐寄出?”
张原先拆看母亲信,三张竹纸,上面墨字间架方正,用笔有些隶意,还有些生涩,显然是不常动笔,这正是母亲吕氏亲笔,张原心头热,三张竹纸写得满满,母亲至少写个时辰吧,都是些琐碎言语,家里婢仆个个写到,说伊亭十九岁,早该许配人家,却没有合适,伊亭心气可不低,又说十二岁兔亭,对白骡雪精是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有大石头、小
下子真动怒,白须拂拂,道:“原来如此,那老夫也不去国子监,径去礼部见李尚书。”
明代官场最重师生之谊,比乡党、同年,甚至姻亲关系都要密切,作为老师那是竭力提携门生,而门生以后若显贵,对老师及老师后人也肯照顾,这虽也是利益所致,但其中自有情义在——
张原是焦竑最看重学生,那宗翼善虽说才学不在张原之下,但碍于出身,无法参加科举,前几日顾起元来澹园与焦竑品学论道,顾起元在张原面前不肯多夸奖,怕张原生骄,在焦竑这里则是不吝赞美,说张原好学深思、课业超拔,短短个月就已升入诚心堂,焦竑听自是愉悦,这时见宋时勉、毛两峰趁顾祭酒不在国子监,就想寻衅开除张原学籍,自是恼怒,个监生若被开除学籍,等于是毁前程,人之生又有几个九年?
这时大约是辰时末,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焦竑即命备轿,带两个随从去南京礼部拜访礼部尚书李维桢,叮嘱张原就待在澹园等候消息——
焦竑走后,焦润生安慰张原道:“介子勿忧,绝革除不你学籍。”
张原道:“多谢润生兄。”
宗翼善心里想:“介子说要为改换身份让参加科考,看还是算,就先随焦老师做些学问,以后给介子当幕僚,若参加科举,旦被人察觉,介子也难逃罪责,科举之途、官场之路,哪里都是勾心斗角,董氏门生故旧更是会盯着介子,不能让介子因而授人以柄——”
张原把穆真真叫上楼来,让她回听禅居和小武他们说声,让来福、小武来澹园侍候,还要想办法告知大兄和三兄,免得他二人受毛监丞迁怒——
焦润生道:“曾是监生,国子监很熟,去对宗子和燕客说,燕客在正义堂,宗子呢?哦,修道堂。”
焦润生和穆真真走后,张原拆开穆真真留下那个油纸包,里面四封信还没来得及看,先看信封,封是母亲吕氏,信封上字却不是母亲笔迹,应是请人代笔,其余三封分别是族叔祖张汝霖写给他和大兄、三兄信,都是通过驿递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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