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慎点头之后,手里松,代南儒含笑而逝,他看着榻上老人苍白发和布满风霜脸,就已经看到自己结局。
事实也确是如此。
他成阮非誉,辅佐新皇,推行新法,权倾朝野,阴谋算计。
他也成南儒,执掌书院,号令文士,著书立说,翻云覆雨。
阮慎用这样残忍又决绝方式实践自己诺言,也斩断自己退路,不以物喜,不为己悲。
走蛟计成,三千人连同他们所染疫病都被同淹没,最后由把大火烧得片甲不留。
消息传来时候,他看着周溪入山前回复张字条,上面写是:“将军之事已明,你没有错,要好好。”
他攥紧这张字条,独坐到天明。
三年不见亲兄弟,就以这张简简单单字条,做世血浓于水结局。
阮慎在朝堂上地位越来越重,他有条不紊地接手阮清行交托势力,慢慢把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人,终于到无懈可击。
于还是没忍住,跪倒在地,手抓着铁栅栏,泪如雨下:“云飞兄……”
秦鹤白手从空隙里伸出来,摸着他头,大概是想说点什,可最终没有。
第二天,阴云密布,大雨滂沱。
午时三刻,秦家满门跪于荆台,他亲手扔下令箭,刽子手喷酒于刃,手起刀落。
刀抬起时秦鹤白看他眼,阮慎如他所愿闭上眼睛,直到周围发出哭嚎,才慢慢睁开。
这样日子年复年,满头青丝被霜雪覆盖,意气风发被世事磋磨,终于到他成为明日黄花那
又过三个月,阮清行终于撑不住,他临终时把阮慎叫到榻前,气如游丝:“知道你是恨。”
这个老人改变他生,让他亲手毁自己珍视所有,可是如当年秦鹤白,他心里有多恨他,也有多敬他。
阮慎不开口,只是给他掖掖被角。
“总有天,你会明白……天下有事情,舍其谁?”阮清行低低地笑声,剧烈咳嗽起来,“阿慎……你加冠之时,没有给你取字,现在补上吧……就取‘非誉’,如何?”
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注)。
人头滚落在地,雨水冲淡鲜血,尸身倒落台阶。
他没能第眼找到那颗人头是秦鹤白,因为雨水和眼泪模糊眼睛。
七天后,阮慎接到周溪密信,他已经将惊寒关染病患者和可能沾上疫病军士都点出来,共计三千人,即将回京。
周溪自然不会真把瘟疫沿路带回,他给这封信,就是要为这场瘟疫做个残忍而完满结。
名单上第个,就是周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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