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草草,这本章书目又岂会封缄?
它在待死去那天。
朝朝暮暮不再相见。
吾儿凤奴是个鬼子,生来体弱,日下无影,却性喜热闹。然不喜热闹,也不喜他。
年迈时昏昏欲睡,太极殿外海棠花悄悄地开,树上有条黄色臂帛。
眯着眼走过去,有些记忆慢慢就回来。
那里仿佛藏个小人,大气不敢出,她想要逃开,故而躲在此处。
见她在树间闭着眼默默祷告,眉头紧蹙,觉得好笑,轻轻张开双手,哪管她拜是苍天还是诸位神仙。
现在相干过去,与将来相干现在就这样缓缓打开。
他咂摸着,就笑起来,也不见泪,只是咳阵子,喉头腥红淅沥不断。
他得庆幸,此后再无人揣摩石碑上最后几字。
“植,三百年,嫁乔荷。”
可阿植死啦。
她若低头,便能瞧见眼底那些奇异东西。
点点滴滴,历数来,都是些随时戒备隐藏爱。
可她顽劣,不曾跌倒,便只好倚靠在海棠树下抚琴微笑。
在等她发现,轻轻喊声“哥哥”,便好装作不大喜欢她,牵着她小手回家。教她读书识字,也为她讲些故事。耗着年头,日日地,累积溺爱。
爱比别人廉价,满便溢,没什可惜。因知终有日,它还会满。
从不知相思,安知相思死。
有些时光太远,瞧古书只有粗陋几言,譬如妻阿植,也只是短短两语:“元后奚山,荒无踪。生子凤奴,日下无影。”
此后余生,已不大爱翻书卷,搁置海棠花枝做书签,等待来年,可来年还是那页。
想想,停在此处,便好。
不必翻到翻不下去,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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