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些花,这个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本以为金子店长会抡起拳头把我打倒在地,然后骂我“你这家伙,对我的店员一无所知,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而他只是应道:“也是。坟墓也有一样的功能。如果没有一个类似的物件,死去的人就会被忘却。大家回忆往昔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会感到迷糊,甚至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个人。”
“是不是有个叫胡夫的法老来着?”雁子饶有兴趣地插话,“就是那个造了座巨型金字塔的人,还不是为了让大家记住自己。那坟墓又傻又大,别人想看不见都难,看到了就会想‘啊,以前有个叫胡夫的法老啊’,想忘也忘不掉。在居酒屋喝酒的时候也会抱怨‘哎,当初建塔时可让人吃了不少苦啊,太坏了’。这么说来说去大家才会记得这个人。”
“古埃及应该没有居酒屋吧。”
“二郎真君,别太注意这些细节。但如果古埃及有居酒屋,生鱼片一定放在金字塔型的盘子上。”
店员呢。虽然他不太亲切,可我们常想,那天如果我们在这里练歌,也许能救他。”雁子的话于事无补,四个合唱团成员双手抱在胸前,痛切地点头。
“那个店员多大岁数来着?脸看不出年纪。”
“估计三十出头吧,看起来很年轻,其实不小了。”
“他是个好员工吗?”意识到自己问出探究的问题,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又来了,我又要落入别人的悲惨世界了。必须爬出这泥沼,否则很快会被无情吞噬。
“也不算是。”金子店长脱口而出,“那家伙做什么都半途而废,请假偷懒也无所顾忌,算不上什么优秀员工。他不是什么坏人,但也算不上好人。”
“哦……”
车道明明是干的,却被夜晚的黑暗浸
“你就算他是个好员工不行吗?”夸奖下意外身亡的店员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好人,也没有百分百的坏人。”雁子张开大嘴说。腰板挺直的四个成员点头赞同。
我不由得想起了恶魔。“恶魔”恐怕是西欧文化独有的概念,它存在的前提是神祇是绝对完美、善良的,这样恶魔就是神祇的敌人,操纵世间罪恶,兴风作浪。但是仔细想来,善恶也没有这么简单,就算我效仿神父驱魔,也难免会为此思考。
“善恶杂糅,这才是人。”雁子说。
我深表赞同。比起相信一切坏事都是恶魔作祟,雁子的话更令人信服。我再次看向路旁的花瓶。夜色已深,我无法分辨花的颜色,但这朴素凛然的花朵包含了许多温情。这些花十分规整,像是路过的司机为这里而设的护身符。正因为这花朵,这名店员仍和这人世间保持着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