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怪的是,这人头上戴着一顶黑礼帽,这样一身打扮坐在倒骑驴上,路人无不侧目,以为是在拍电影也说不定。见到我们之后,他用三根手指把礼帽从头发上拿起来一点点说:久等了吧,那妞缠着不让走,要不是她屁股大,让人舍不得,我早就来了。上车吧几位。然后又把礼帽放回了油光光的头发上。
于是呼呼啦啦地上了车,我和母亲一起抬那只红木箱子,那是母亲的嫁妆,每次搬家数它最为金贵,母亲来来回回地检查,可我从没见母亲打开过,上面挂着一只金色的小锁,不知道里面沉甸甸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我坐在倒骑驴的铁沿上,父亲提出要蹬车,黑礼帽一摆手说:我这倒骑驴,别人骑不了,一骑就歪,只认我,上去坐着吧!
一路上黑礼帽兀自讲话,说刚跟自己的小姨子睡了觉,那小姨子的奶子滚圆,拿在手里像只大白梨,皮薄汁多,让人忍不住去咬。说着说着,忽然插进一句:兄弟媳妇,你老拿那大眼瞪我干吗?母亲说:孩子才十二岁,你满嘴喷粪,我要领他下车走路,你给我站下。黑礼帽一脚踩住脚闸说:这车上的东西数你那红木箱子最沉,你也要扛着走?母亲默不作声,转头对父亲说:若是你有点能耐,能让人这么欺负?眼睛竟然含了泪。这时我忽然问:叔,啥是小姨子?黑礼帽说:小姨子就是我老婆的妹妹,你有小姨没有,那就是你爸的小姨子。我说:你不跟老婆睡觉,跑去跟老婆的妹妹睡觉?黑礼帽一笑,露出两排熏黄的牙齿说:老婆跑了,只剩下小姨子。准确地说,应该是前小姨子,前小姨子也有老公,不过睡一睡也无妨,她那玩意闲着也是闲着。因为这次离得近,我闻到他嘴里浓重的酒气,好像酒窖一样。父亲这时瓮声瓮气地说:老马,少说两句,孩子还小,什么都当真。老马说: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先互相了解了解嘛,难道是求我帮了一次忙就拉倒了?以后绕着我走?父亲说:哪能?住了车间,凡事还得依仗你,只是面子上要过得去嘛。老马说:嗬,出息了,面子于你有啥用?但还是住了嘴,剩下的路哼上了小曲,不再对我们讲话。
父亲的车间大概有两千平方米,老马给我们找的隔间大概有六七平方米,在车间的二楼。里面塞进了一个双层的铁床,就不剩什么地方了。因为料到是如此情况,所以原来的家当,凡不是生活必要的,搬家之前摆了地摊,卖的卖,丢的丢了,剩下的东西统统放得进去。母亲的红木箱子放在角落,上面铺了塑料布,当了饭桌和我的书桌。我掏出自己的台灯也摆在上面。卖东西的时候父亲问我:有什么东西一定要留着的,只能挑一件,要不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