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说,嗯,我们再看看。我把每件衣物翻检了一遍,没什么东西,血迹已经发黑,兜里的东西应该早就拿出去了。我说,我再看一遍。赵队说,你别急,都已经来了。第二遍我翻到裤子,发现右裤子兜是漏的,顺着裤腿,我摸下去,发现在裤脚,有个东西。裤脚扦过,是两层。我借来剪子,把裤脚挑开,里面有个烟头。我把烟头拿出来,举起来,过滤嘴写着两个字:平原。我说,大娘,蒋大哥当年抽什么烟你还记得吗?她说,大生产嘛,我给他买过,一天两包。现在买不着了。我回头跟赵队说,是吧。赵队说,是,我也抽大生产,后来这烟没了,换成红塔山,又换成利群。我把烟头递给他,说,那这烟头是谁的?
回局里的路上,我们俩停了一次车,去了烟店,买了一包新出的平原,打开一人一根抽上。我看着烟盒,觉得奇怪,上面有一个玩“嘎拉哈”的小姑娘,虽然图案很小,面目不太清晰,但是感觉很亲切。从烟标来看,做工是很好的。赵队说,挺好抽,当年也有这种烟,但是不好抽,后来没了。我说,不好抽?他说,是,还挺贵,抽的人特别少。我们可以查一下,95年,这种烟也许刚上市,抽的人更少。我说,那就明白了。他说,是,老蒋还是老蒋,可惜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他兜里头有东西。我说,不怪你,那兜漏了。蒋哥在车上管凶手要了一棵烟,他也发现抽这种烟的不多,所以抽完之后,就把烟蒂放在裤兜里。他说,幸亏老太太没把衣服烧了。要不然老蒋就白死了。我说,不会的,不会有人白死的。
第二天赵队主持开了个会,烟头的事儿他没有通报,因为涉及到过去的过失,等查出结果再说也不迟。他主要提了两件事儿:一个是密切监视孙氏中医诊所,二十四小时不能断人;一个是尽快找到孙天博母亲的下落。盯了一星期,孙氏诊所没什么动静,没有可疑的病人,孙天博也没有逃跑的动向,但是孙天博的母亲找到了。她叫刘卓美,现在在北京朝阳区东四环附近开了一家四川小吃店,卖面皮、麻辣涮肚、麻辣拌。老板是四川人,当年在本市走街串巷,推着一个两平米的小车,四面缝着塑料,里面有口锅,常年煮着漂着大烟葫芦的老汤,她常上他的车吃麻辣烫,后来孙育新下岗,她就跟着他推着车跑了。我和赵队马上连夜飞到北京,当时北京正在弄奥运,一片乱糟糟,我们两个外地警察,也被人反复查了一阵。到了那家小店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饭店里没什么人,几个服务员围着一锅面条,一边吃一边看墙角挂着的小电视,里面正在播盖了一半的鸟巢,一片狼藉,好像被拆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