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瑙淡淡道:“你倒是挺会看人。”
窦子仪低头不语。他确很会看人,有时看太透彻,省许多麻烦,却也少许多生趣。尤其如今这样世道,满眼瞧俱是荒唐事,满耳听俱是荒唐言,活得越明白,反倒越荒唐。
却听朱瑙道:“你既这般会看人,那你说说看,是什样人?”
窦子仪愣,诧异地抬起头。周遭众人也全都愣住。这又是什策略?!
窦子仪傻半天,心情复杂地答道:“朱州牧……下官……不知。”
先前有不少人以为窦子仪只是运气好,可等他全部说完,便不得不为之改观。莫说是马后炮,便让他们自己事后分析,他们也分析不出这些马后炮来。更何况,窦子仪确在事前就已料到失态只严重。
窦子仪全部说完之后,朱瑙脸上喜怒未辨:“这些事,你当初便都已想到?”
窦子仪平静道:“是。”
朱瑙手指轻叩桌面,语气竟骤然冷几分:“那你当初为何不向宋州牧阐明是非?就眼睁睁看着州牧错再错?依看来,招安之策虽由钱青提出,可你罪责比他还重许多!”
堂下众人瞬间又是惊。朱瑙今日宽宏大量,赦免他们种种过错。可谁能想到,头个要被问罪竟会是窦子仪?
在此之前,他并不认得朱瑙。就这两天接触……他还真看不明白。
朱瑙呵呵笑,语重心长道:“你看,你不知道吧?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什都知道,可你不试试,你又知道什呢?”
窦子仪:“……”
没等窦子仪从他那串知道不知道里缓过神来,朱瑙大手挥,已有定夺:“窦子仪,知而不言,有罪,当罚。罚俸半年!”
又转向钱青:“钱主簿,你在做主簿之前是管什?”
窦子仪沉默片刻,苦笑道:“是。不说,因为知道,即便说,宋州牧也绝不会听。”
朱瑙道:“你凭什这笃定?”
窦子仪道:“宋州牧只在阆州任职三年,到任即会回京。他从来不关心阆州民生,行事唯依据,便是谁给他惹麻烦少,他便听谁。他未必不知道招安之策后患无穷,可这计对他来说最省事,便有什后患,那时他任期到,也该走。”
此言出,堂下竟有几名官吏忍不住点头。在州府任职,没人不解宋仁透为人。有不少人向宋仁透汇报差事时,就因为事情麻烦些,惨遭宋仁透批评驱逐。时日长,人人都学会糊弄事儿。
朱瑙托着腮打量窦子仪。窦子仪脸上直无甚表情,语气也始终平静。说好听是四平八稳,说难听,他年纪不大,为人竟已有几分麻木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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