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原谅，”他嗫嚅着说，“今晚
也不知怎
搞
。”
里厄轻轻地拍拍格朗肩膀，说愿意帮助他，并说对他所讲很感兴趣。对方情绪略略平静
些，在走到他家门前时，他犹豫下后就邀请里厄上他家去坐坐。里厄接受邀请。
格明请里厄坐在餐室张桌子前，桌上摆满着稿纸，稿纸上字迹写得很小，还划着道道涂改杠子。
“对，就是这个，”格朗冲着里厄探询目光回答说。“你要喝些东西吗？这里有点酒。”
里厄谢绝。他看看稿纸。
格朗显得很兴奋，酒意已出现在他话音里。
“也不知道。但问题不在这儿，医生，这不是问题，不是问题。”
里厄在黑暗里猜到他正在挥舞着手臂，好像他准备好什话突然来到嘴边，滔滔不绝地讲出来：
“您知道，医生，希望是有朝日当手稿送到出版者手中时候，他看后站起身来向他助手们说：‘先生们，脱帽致敬！’”
这突如其来说明使里厄感到意外，他好像看到他这位朋友把手举到头上，接着又把手臂挥，做出脱帽动作。上空传来奇怪呼啸声似乎越来越响。
“请别看，”格朗说，“这是初稿，它使头痛，头痛
“对，”格明说道，“应该做到十全十美为止。”
里厄虽然对文学界习惯知道得不多，但根据他印象，事情做起来不会那简单，而且出版者在办公室里大概是不会戴帽。但是，事情也很难说，里厄认为还是不说为妙。他不由自主地又倾听起鼠疫神秘呼啸声来。这时他们已走近格朗所住区里，因那里地势比较高，阵微风吹来，身上感到凉快，同时也吹走城中所有喧闹声。格朗还在不断地讲，但里厄并没有完全听见这位老好人在说些什，只明白他所说那本书页数已写不少，然而这位作者为使作品达到完善地步，真是绞尽脑汁。“为个字，往往整晚整晚，整个星期整个星期时间花上去……有时只是为个连接词。”讲到这里，格朗停下来抓住医生大衣上颗纽扣，连串话音从他那张缺牙嘴中含糊不清地吐出来。
“医生，您总知道，必要话，要在‘然而’和‘而且’之间作出选择，这还不算太难。要在‘而且’和‘接着’之间进行挑选，这已比较不容易。如果要从‘接着’和‘随后’之间决定用哪个，那就更难。但是确实还有比这更难，就是‘而且’该用不该用问题。”
“不错，”里厄说，“明白。”
他说罢又往前走。另个显得不好意思，又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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