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和被煤烟熏烤的房顶,从细长烟囱的下方和水塔弯曲的罐壁四周,看见了一个又一个名字:雷诺收割机、梅西水泥、君兰及琼斯苜蓿干花、克劳福德床垫之家、本杰明·威立谷物饲料、这些字眼如同是在空旷的黑夜中举起的一面面旗帜,静静地展现出行动、努力、勇气和希望,在一切都将消亡的关头,记载着那些曾经能自由创造的人们经历过的辉煌;她看见了相隔很远、互不干扰的人家,看见了小小的商店和电灯照亮了的宽宽的街道,如同几道闪亮的笔触,纵横交叉地分布在这片漆黑的荒野之上;她在破败的城镇之间看到了幽灵的身影,看到了工厂废墟上面摇摇欲坠的烟囱,橱窗破烂的商店残骸,歪歪斜斜、挂着几根断线的电线杆;她突然感到眼前一亮,那是很少能见到的加油站,这个浑身是玻璃和金属的雪白耀眼的小岛,出现在沉重而深邃的黑暗时空里;她看到前面的街角上方有一个霓虹灯做的冰淇淋的圆锥筒,它下面停了一辆斑驳不堪的汽车,方向盘后面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姑娘从车上下来,夏天的风正轻拂着她的白裙子——她看着他们俩,不禁颤抖着,心里想:因为我知道是靠了什么才换来了你们的青春,换来了这个夜晚和这辆车,以及你们马上要用二十五美分买下的这筒冰淇淋,所以我不忍心这样看着你们;在远远的镇子的另一边,她看到一幢楼里发出阵阵灰蓝色的闪光,那是她喜欢的工厂发出来的亮光,窗户内闪现出机器的轮廓,黑暗的房顶上竖立着一块广告牌——突然之间,她的头扎进了胳膊,她浑身颤抖地坐在那里,对着这夜晚,对着她自己,对着一切还活着的人无声地哭喊着:不要失去它!……不要失去它!……
她噌地站了起来,将灯打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努力控制住自己,她清楚地知道,这种时候对她是最危险的。城镇的灯光不见了,此时她的窗外是一片空茫的长方块,她在寂静之中,听到了一下又一下的第四声敲击,敌人的脚步声仍在继续,既没有加快,也没有停止。
她渴望着看见一些生命和活力,便决定不把晚餐叫到自己的车厢来,而是过去吃晚饭。一个声音仿佛在强调和戏弄着她此刻的孤寂,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可你是不会去开空火车的。”把它忘掉!她恼火地对自己说,同时忙向她车厢的门口走去。
快到前面的门廊时,附近传出的一个声音令她吃了一惊。当她将门拉开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断喝:“滚下去,该死的东西!”
一个上年纪的流浪汉正在她门廊的一个角落里栖身。他坐在地上,那副样子表明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也顾不得是不是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