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沿着陡峭的山石爬升,通向油井上方伸向天际的井架。达格妮站在桥上,仰望着山巅,阳光照亮了矗立在顶峰之上的一座井架的金属身躯,像是威特油田被积雪覆盖的山脊上一支白色的火炬。
春天的时候,她想着,轨道就会和从车页纳方向铺过来的铁路线交汇:她的视线顺着从井架那里铺出来的蓝色铁轨,一直看到它延伸下来,经过了此刻她站立的大桥。她扭过头,目光随着它们伸展在远方清澈的空气之中,在山的一侧蜿蜒盘绕。一台移动式起重机在新修轨道的尽头,像一只手臂,裸露着骨骼和神经,紧张地在空中挥动。
一台载有蓝色金属螺钉的拖拉机从她身旁驶过,颤抖的吼声不断从远在下面的钻孔机传来,下面的工人们吊在钢丝安全带上,正在切割着从峡谷上方滚落的石头,用来加固大桥的桥墩。她看到铁轨这端工作的人们紧握电动砸夯机的扶手,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肌肉,塔格特小姐,”工程承包商本·尼利对她说道,“肌肉——靠它就可以建成世界上任何东西。”
似乎在哪儿都找不到像迈克纳马拉那样的工程承包商,她挑了一个所能找到的最好人选。塔格特的员工中实在没有让人放心的工程师监督这项工程,他们都对这种新型合金表示怀疑,“坦率地说,塔格特小姐,”她的总工程师曾说,“既然这种试验从没人做过,我觉得让我去负责不太公平。”他已经四十开外了,还保留着那股书生气。“我来负责。”她当时就回答道。塔格特泛陆运输公司曾经有一位在所有铁路中最好的总工,他寡言少语,有着灰白的头发,是自学成才的。但五年前他就退休了。
她向桥下看去。这座铁桥的下面是一条高达一千五百英尺的大坝,将大山拦腰劈开。她仍能看到下面干枯河床的大致轮廓,看到一堆堆的大圆石和饱经沧桑、枝干弯曲的大树。她不禁在想那些圆石、树干和肌肉究竟能否架起连接峡谷的桥梁,她纳闷自己怎么会忽然想起了原始人,他们曾经赤身裸体地在谷底生活了一代又一代。
她又望着上面的威特油田,铁轨在油井之间分岔成副线,可以看见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换轨转盘星星点点地散布在雪原上。和成千上万遍布在全国各处毫不起眼的转盘一样,它们也是金属质地的——却在阳光之下熠熠泛射着蓝色的光芒,这是她苦口婆心好不容易说服了信号公司的莫文总裁后才在康涅狄格州合并开关厂达成的成果。“可是,塔格特小姐,亲爱的塔格特小姐呀!我的公司已经为你的公司服务了好几代了,你的祖父是我祖父的第一个客户,所以你不要对我们的竭诚服务有任何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