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打扫每寸空间,擦洗流理台直到肌肉酸痛,清洗所有床单和毛巾,刷洗每个杯子。
当他们失去艾萨克时,在有些时刻,他们希望能有敌人,某个有罪责的人,只是因为他们想惩罚某人。有人曾经建议他们和上帝谈谈这件事情,但当你是父母时,和上帝保持正常的对话语气是很困难的。当你将手指尖放在墓碑上的生卒年月日上时,你很难相信真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存在。这可不是数学的错,计算生命长短的方法很简单:将墓碑上右边的四位数字减去左边的数字,将结果乘以三百六十五,每逢闰年就多加一天。然而,不管你怎么算,这就是不对劲。你算啊算,一算再算,但结果永远不对,不管你怎么加,就是不够。天数太少,无法构成完整的人生。
当人们说“疾病”时,他们憎恨不已;因为疾病是他们无法触及的。他们想要一张脸孔,一个犯人,他们需要用所有罪过的重量将某人淹死,否则,他们自己就会被这重担给拖下水。他们很清楚,自己是自私的;但要是人们没有一个可供处罚的人,他们就只能咒骂上天,而没有任何人能承担得了这么沉重的愤怒。
他们想要一个敌人。现在,他们有了一个敌人。他们并不知道是该坐在女儿旁边,还是去追杀那个伤害她的人;他们究竟是该帮助她活下去,还是确保他死。他们不确定这是不是同一回事。恨意比相反的情绪可要简单得多。
家长是不会痊愈的,子女也不会。
任何国家、任何城市里的任何青少年,都曾经玩过几乎足以导致生命危险的游戏。一票朋友当中,总会有人玩得过火:首先从最高峭壁上跳下来的人,火车进站时沿着铁轨跑在大家最后面的人……那并不是最勇敢的青少年,而只是其中最不畏惧的人。也许,那人只是觉得自己和别人相比,没有什么损失。
班杰总是找寻着最强烈的生理感觉,因为它们会压制其他感觉。肾上腺素、口腔里的血味,以及全身上下撞击的疼痛在他脑海里成了一阵怡然自得的哼唱声。他喜欢让自己变得害怕,因为在害怕时,他就不会想到其他事物。他从来没有用刀割过自己的手臂,但他理解这样做的那些人。有时,他是如此渴望体会一种自己能够看见、让自己聚精会神的疼痛,以至于他会坐上火车、花几小时车程到另一座城市去,等待黑暗来临,寻找那些他能找到的、最可恶的坏蛋来吵架,和他们斗殴,直到他们别无选择,必须狠狠痛揍他为止。有时,当身体上实在的痛叫人难以忍受时,身上其他部位的疼痛反而不太明显了。
直到他下了舞台,贝斯手才看见他。他是如此惊讶,以至于忘记掩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