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在教我——”银行劫匪开口道,但马上被茱莉亚打断了。
“对准了锁开枪,我说!”她叫道。
有那么一个瞬间,银行劫匪似乎真的打算这么做,可突然门锁传来细微的“咔嗒”声,门缓缓地敞开了,厕所里传出一个声音:“别开枪!拜托,别开枪!”
一个穿着兔子戏服的男人出现在厕所门口。好吧,确切地说,那不算是一套完整的戏服,就是个兔子头套,除了戴着头套,男人几乎一丝不挂,只穿着内裤和袜子。他大约五十来岁,假如说得含蓄一点儿的话,就身材而言,这个男人似乎并不适合穿这么少的衣服出来招摇。
“请不要伤害我,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男人在兔子头套里面操着斯德哥尔摩口音哀求道,举着双手。他显然是个真正的斯德哥尔摩人,土生土长,不只是吉姆和杰克用来形容白痴的那种“斯德哥尔摩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男人不是白痴,瑞典毕竟还是个自由的国家),但也并非艾丝特尔用来形容那些“显然没有任何问题”的家庭的、打了引号的“斯德哥尔摩人”(其实,就算是也没关系,因为这只能说明,他“显然没有任何问题”)……总而言之,他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斯德哥尔摩人,恰好又戴了个兔子头套、大声说着“安娜-莱娜,别让他们开枪打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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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莉亚冲着厕所门点了点头,手伸向银行劫匪,命令道:“把枪给我。”
“绝……绝对不行!你想什么呢?”银行劫匪结结巴巴地说,小心地把枪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好像它是一只正在被主人寻觅,而劫匪打算私吞的小猫。
“我怀孕了,我需要上厕所。把枪给我,我来把锁轰开。”茱莉亚重复道。
“不。”银行劫匪低声说。
没有人吭声,尤其是罗杰。他安静得可怕,紧盯着安娜-莱娜。她凝视着兔子,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手指在屁股周围敲敲打打,躲闪着罗杰震惊的目光。她不记得上次看到丈夫这么惊讶是什么时候了,但无论如何,结婚许久之后再露出这种表情应该是很反常的。一生只专注于一项工作的罗杰,唯一依靠的也只有安娜-莱娜,把她视为理所当然、一成不变的存在,然而这一刻,安娜-莱娜
茱莉亚两手一摊。
“那你自己来,对着锁开一枪。”她说。
“我不同意。”劫匪说。
茱莉亚威胁地眯起眼睛。
“什么?你不同意?你劫持我们当人质,把警察都招来了,厕所里竟然还有个不明身份的家伙,谁知道躲在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人?你有点儿自尊好不好!就凭你这种心态,还想抢银行?不要总指望着别人教你做事情!”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