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喜悦和满足感,但也是最后一次。她不知何故染上胸膜炎,得病后没几天便去世了。
我母亲去世后,要不是警察队长收留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往后该怎么过。我们在警察队长的家里住了几天,他随后把我们托付给一个骡夫,此人带我们越过整个卡拉布里亚[4],在第十四天的时候到达墨西拿。我父亲已经听说他妻子过世的消息。他带着无尽的慈爱迎接我们。他替我们要来一条席子,挨着自己的席子铺好,然后带我们去见修道院的僧侣。我们被接纳进少年唱诗班。每逢弥撒,我们都会帮忙,比如说剪烛花、点灯之类的事,但除此之外,我们依然和在贝内文托时一样,是调皮捣蛋的顽童。吃完僧侣送来的菜汤后,我父亲常会给我们每人一个塔罗,我们拿这点钱去买栗子或是脆饼干。享用完点心,我们还会到港口嬉闹,一直玩到夜里才回来。总之,我们是三个快乐幸福的淘气鬼……直到后来我经历了一件事,这样的生活才算结束。时至今日,我回想起这件事时心里依然免不了掀起狂澜,因为它决定了我一生的命运。
那是个星期天,由于我们要在晚祷上唱经,我便早早回到教堂的大门下面,身上装满为两个弟弟和我自己买的栗子。就当我忙着分栗子的时候,驶来了一辆华美的马车。这是辆由六匹白马牵拉的大车,车前还有两匹同样颜色的骏马开道,这种排场在西西里之外我还从未见过。马车门打开,走出一位绅士,这是位“私用骑士”[5]。他伸出胳膊,挽出来一位美丽的女士。接着看到的是一位神父。最后还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他面容清秀,穿着身华贵的匈牙利式服装,这是当时有钱人家孩子的流行服饰风格。他那齐膝的紧身小大衣是蓝色丝绒质地,绣着金边,镶着貂皮。这件衣服很长,盖住了他的半条腿,甚至一直垂到了他高帮皮鞋的顶端,而这双皮鞋用的是黄色的摩洛哥革[6]。他的帽子同样是蓝色丝绒质地,同样镶着貂皮,帽子上嵌着一簇珍珠,珍珠数量很多,一直搭到了一侧的肩膀上。他的腰带以及腰带上的扣环都是金制的,腰带上插的小佩刀刀柄上也镶满了宝石。最后,连他手上拿的祈祷书都套着金边。
看到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穿着如此精致华丽的衣服,我心中万般惊叹。不知出于什么动机,我向他走去,从手里取出两个栗子递给他。对我这小小的友好表示,这个可耻的小无赖不仅没有以礼还礼,反倒用他那本祈祷书冲我鼻子打了一下,而且是甩起胳膊全力打上去的。我的左眼几乎被当场打肿,书上的一个搭扣还擦进我的鼻孔,钩破了我的鼻子,血顿时不断地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