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你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失控的。”
妈妈又试图挤出个笑容。
“外婆的事情……很不一样。”
“外公死的时候你多大?”
“十二岁。”
爱莎摇了摇头。她本想说说怪物和呜嘶的事,又担心妈妈知道后会不让他们再见面,就没开口。涉及自己的孩子和怪物、呜嘶之间的社交活动,妈妈可能会有很多奇怪的原则。爱莎明白,所有人都害怕他们,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让人们明白,怪物和呜嘶,正如醉鬼,并不是他们看上去的那样。
“外婆以前多久离开一次?”她问。
妈妈的车和前面那辆拉开了些距离,一辆银色汽车在她们身后发出喇叭声。妈妈松了刹车,起亚慢慢地向前挪了一点儿。
“说不准,取决于哪里需要她,需要多久。”
“那次外婆说,你成为经济学家是为了向她泄愤。你后来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吗?”
么时候的事了,妈妈几乎从不讲故事,但这个故事那么长,妈妈昨晚说到一半就睡着了,只能在去学校的路上继续讲下去。
“为什么这是她最后一趟旅程呢?”爱莎问。
妈妈笑了,脸上喜忧参半,全世界只有她能完美掌握这样的表情。
“她有了份新工作。”说完,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仿佛记忆刚刚从一个破裂的花瓶中倾倒出来。“你早产了。他们很担心你心脏不好,所以我们得和你一起在医院里多待好几周。我们回家的同一天,外婆带着她回来……”
爱莎意识到她说的是黑裙女人。妈妈紧紧抓着起亚的方向盘。
“然后外婆离开你了?”
“你的外婆去了需要她的地方,亲爱的。”
“但你不需要她吗?”
“别人更需要她。”
“这就是你们一直吵架的原因吗?”
她们后面那辆车的喇叭又响了起来。
“什么?”
爱莎摆弄着车门的橡胶密封条。
“我听见你们说的。很久很久之前。外婆说你成为一名经济学家是因为你在叛逆期。然后你说:‘你怎么知道我青少年时是怎样的?你都不在我身边?’你的意思就是这个,对吗?”
“我当时很生气,爱莎。有时候,当你在气头上,很难控制自己说的话。”
“我没跟她说过什么话。我觉得楼里任何人都不想问太多问题,我们让你外婆处理这事。后来……”
她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悔意。
“……后来年复一年,我们都很忙,而现在她就只是住在我们楼里的某个人。老实跟你说,我已经忘记她刚搬进来时的情况了。你们俩是同一天搬进来的……”
妈妈看看爱莎,试图微笑,但没成功。
“我是不是个很糟糕的人,居然忘记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