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三十日,星期日(亨利二十八岁,克莱尔二十岁)
亨利:克莱尔邀请我去她家吃晚饭,克莱尔的室友查丽丝,和她的男朋友高梅兹也和我们一起。美国中部时间傍晚六点五十九分,我穿着一身假日礼服站在克莱尔的门厅前,手指揿下门铃,另一只手夹着芳香四逸的黄色菖兰和一瓶澳洲卡伯纳红葡萄酒。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还从没有去过克莱尔家,也没有见过她的任何朋友。我不知道该期待些什么。
门铃发出一声惨叫,我推开前门,“快上来吧!”一个低沉的男声。我走上四格台阶,声音的主人个儿高大,金发,他一手捋着世界上最完美的后梳发型,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根香烟。他穿了件团结公社的T恤,看上去有点眼熟,但我想不起来。对于“高梅兹”来说,他看上去像个……波兰人。后来我终于恍然大悟,他真实的姓名是简·高木林斯基。
“欢迎欢迎,图书馆小子!”高梅兹大声嚷嚷着。
“g,m同志!”我边回答,边把鲜花和红酒递了过去。我们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会,便缓和了邦交。高梅兹兴奋地把我领了进去。
这些浩浩无尽的公寓落成于二十年代的铁路沿线,这只是其中一间——长长的走道,房间仿佛是事后想起来再加上去的,自然式和维多利亚式两种美学风格相互交融,精雕细凿的摆饰,几幅猫王的天鹅绒画像旁,放着一张带有笨重雕花椅脚的小圆点古董椅。艾灵顿公爵78的名曲《爱情伤透我的心》回响在走道尽头,高梅兹正领着我往那儿走去。
克莱尔和查丽丝都在厨房里。“小猫咪,我给你们带了个新玩具,”高梅兹拖长声音,“叫他亨利,他就会应你们。不过你们也可以叫他图书馆小子。”我遇上了克莱尔的目光,她耸耸肩,伸过脸来让我亲吻,我顺从地给了她纯洁的一啄,然后转身和查丽丝握手。查丽丝是那种讨人喜欢的姑娘,丰满小巧,曲线玲珑,黑发披肩。她有一张那么和善的脸,我真想立即对她倾吐心声,任何心声都可以,只为看看她的反应。她像个小个子的菲律宾圣母,用那种甜甜的“少跟我乱来”的口吻说:“噢,高梅兹,快闭嘴。你好,亨利。我是查丽丝·波拿万特。别理会高梅兹,我今天只是留他干些粗活的。”
“还有做爱,别忘了做爱。”高梅兹提醒她,又看看我问:“啤酒?”
“好。”于是他钻进冰箱给我拿了一瓶。我启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厨房看上去像是贝氏堡公司79的面粉加工厂刚刚爆炸过一样。克莱尔随着我出神的目光,我突然想起来她是根本不会烹饪的。
“作品尚未完成。”克莱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