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惹是生非,索雅。但这次你得理解。这些人是没法讲道理的。”
他用大拇指的指甲抠着手掌心。墓碑立在原地一声不吭,但欧维无须任何言语来明白索雅的想法。不管是生前还是身后,沉默总是索雅避免与欧
可。态度确实能改变人们的看法。
九十年代中期,房子搬进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九岁的胖男孩,索雅和安妮塔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孩子。索雅和安妮塔后来得知,男孩的爸爸在孩子出生时就抛下了他们母子。现在和他们住在一起的这个四十来岁的牛脖子,是她的新男友,两个女人总是忽略他的存在。他很少在家,安妮塔和索雅也从不过问。她们猜想,他必有什么让那个女人着迷的地方,只是她们不理解。“他照顾我们,你们知道单身妈妈的苦衷。”她勇敢地笑着说,于是邻里的女人们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一次听见牛脖子的叫嚣穿墙透壁,她们想“清官难断家务事”;第二次,她们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只是念念经而已。
牛脖子再次离家的时候,索雅请女人和男孩来家里喝咖啡。女人谨慎地笑着解释,说瘀青是她把橱门开得太快造成的。傍晚,鲁尼在停车场遇见牛脖子,他摇摇晃晃下车,显然喝醉了。
之后连续两个夜晚,两边的邻居分别从自己的客厅里听见男人的咆哮和地板上的撞击声。他们听见女人痛苦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号,当九岁男孩哭喊着求那个男人“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欧维再也按捺不住,出门冲到自己的院子里。鲁尼已经站在院子那边了。
他们正因社区委员会主席职位的事处于有史以来最激烈的冷战之中,两人已经一年不和对方说话。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就又一言不发地冲回屋里。两分钟后,他们穿着外衣在门前相会。牛脖子一打开门就准备朝他们猛扑上来,但欧维的拳头已经招呼在他的鼻梁上。男人一个踉跄,站住脚后,抄起一把厨刀又朝欧维冲过来。他没能冲出多远,鲁尼的老拳铁锤般落在他身上。鼎盛期的鲁尼身强力壮,那时和他正面交锋,可是非常不明智的事。
第二天男人离开联排别墅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那个年轻的女人在安妮塔和鲁尼家住了两周,才敢带着男孩回家。然后鲁尼和欧维就进城去了银行,晚上索雅和安妮塔对年轻女人解释说,只要她愿意,可以把这作为礼物,或借款。当然此事没有公开讨论。于是那个年轻女人就和她的儿子一起留在了那栋房子里。那个胖乎乎爱玩电脑的孩子叫吉米。
欧维向前俯下身,一脸严肃地瞪着墓碑。
“我以为我还有许多时间,去处理……一切。”
她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