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守灵地方,相片上斜挂着条黑带,前面点盏长明油灯。未来子孙们使油灯直长明不熄。他们看着照片上这位身穿花边翻卷裙子、脚蹬白色小靴、头上系着薄纱蝴蝶结小姑娘时大概会疑惑不解,因为他们无法把眼前看到模样跟位曾祖母威严庄重形象统起来。阿玛兰塔担负起抚养奥雷良诺·霍塞责任。她把他立嗣为子,他将分担她来年寂寞和减轻她内疚,她总觉得,由于她胡乱向上帝祈求致使雷梅苔丝咖啡里不意滴进鸦片酊。皮埃特罗·克雷斯庇总是在傍晚时分踮着脚尖走进屋里来,他头戴顶缠条黑纱礼帽,默默地与那个穿着黑色衣服,袖子长及手背、脸色象失血样惨白雷蓓卡相会。在考虑下新婚期都会被看成对死者极大不敬情况下,他们之间恋爱关系便无限期地持续下去,成谁也不去关心倦怠爱情。这对不久前弄坏灯具以便在黑暗中接吻情人好象已经被抛在边,听凭死神去摆布。雷蓓卡心里没主,精神都垮,她又吃起泥土来。
突然——那是服丧已经多时,刺绣十字花日常活动已经恢复时候——天下午两点钟光景,在热得死般寂静中,有人推开沿街大门。柱脚剧烈地震荡起来,长廊里绣花阿玛兰塔和她女伴们,房里正吮吸着指头雷蓓卡,厨房内乌苏拉,工作间里奥雷良诺,以至栗树下凄然孤独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都觉得大地颤动,震得房子都快挪窝。原来是来位彪形大汉:他那宽阔胸背几乎连门都挤不进;他野牛似颈脖上挂着枚圣女雷梅苔丝像,胳膊和胸脯上刺满花纹,右手腕上紧紧套着只刻有“圣婴十字架”铜镯子。他皮肤日晒雨淋,象被盐腌过似,短短头发竖着,象骡鬃,口牙齿硬得象钢浇铁铸般,只有眼光中露出忧郁神色。他用裤带比马鞍子肚带还要宽两倍多,脚上裏着绑腿,靴子带着马刺,后跟上还钉上铁钉。他来到使人有种地动山摇般感觉。他手里提着条半旧褡裢,穿过客厅和起居室,仿佛声响雷似地出现在海棠花长廊里。正在那里绣花阿玛兰塔和她女伴们举着绣花针停在半空惊呆。“你们好!”他用疲乏声音向她们打招呼,说着把褡裢往她们绣架上扔,径直朝里屋走去。“你好!”他对雷蓓卡说,她大吃惊,看着他经过房门。“你好!”他对奥雷良诺说,他正全神贯注地埋头在工作台上。这人跟谁都没有停下来搭话,直接往厨房走去,只是在那儿,他才第次在旅程终点上停下来。这次远途跋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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