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返回弗瑞林姆镇,把车停在中央广场上,步行完成剩下的路线。这座小镇的确有点像是大杂烩。远处有一座保存完好的城堡,四周环绕着青草地和一条护城河,附近要是再有一间小酒吧和一片鸭塘,就仿佛置身于莎士比亚生活的时代,简直是对英格兰最完美的幻想。再走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迷人的风光忽然急转直下,一条宽敞而现代化的道路向远处铺展开来,这就是萨克斯蒙德汉姆路。道路一侧有一间海湾车库,另一侧各式各样的建筑林立:其貌不扬的房屋平房。韦斯理和卡恩是艾伦的律师开的公司,坐落在小镇边上。那是一栋芥末色的建筑。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它是一栋住宅,只是在正门旁边竖着一块牌子。
我不确定没有事先预约卡恩先生会不会见我,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走了进去。我没必要担心。房间里一片死寂,前台的姑娘正在阅读一本杂志,一个年轻小伙子盯着电脑屏幕,两眼放空。这是一栋老旧的建筑,墙面凹凸不平,木地板上爬满了裂缝。他们还在地上铺了灰色的地毯,在房顶安了荧光灯管,但这里看上去还是像是某人的住宅。
前台姑娘打通了电话。卡恩先生答应见我。我被引上二楼,走进一间由主卧改造而成的大方实用的办公室,从里面可以望见外面的车库。萨吉德·卡恩——门上挂着他的全名——从书桌后抬起头来。那是一张赝品古董书桌,桌面包着一层绿色的皮革,还饰有黄铜把手。如果你想要虚张声势,这刚好就是你会选的那一款。他是一个体形高大、热情洋溢的男人,四十多岁,说话做事的时候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进来!进来!请坐。他们有没有给你倒茶?”
他的头发乌黑,眉毛也很浓密,两条眉毛几乎连在一起。他穿着一件运动夹克,肘部缀有补丁,还系着一条领带,好像是那种社团领带。他似乎不太可能是土生土长的弗瑞林姆镇人,我不禁好奇,是什么把他吸引到了这样一个闭塞的地方,而他又是怎么与韦斯理先生一拍即合、合伙开公司。他旁边摆着一个相框,是那种现代的数码产品,每三十秒就会闪过或是旋入一张照片。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它已经向我展示了他的妻子、两个女儿、他的狗,以及一个戴头巾的老太太——也许是他的母亲。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折磨,换作是我,早就被逼疯了。
我谢绝了茶水,在办公桌前面坐下。他也坐了下来。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到访的原因。当我提到艾伦名字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异样。
“是我发现他的,你知道吗,”他告诉我,“我周日早上去了他那儿。艾伦和我要开会。你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