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笔墨的小太监上来,他指了指小皇帝的狗爬字:“认得出来吗?”
童淮威胁性地瞪过去。
小太监:“……”
小太监双股战战,脑中闪过无数个被处以极刑的画面,最后没绷住,嘭一下跪下来,哭丧着脸直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童淮:“……”
朝廷上下都说,摄政王狼子野心、居心不良,而他又手掌兵权,只手遮天,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
摄政王不过二十来岁,也没比小皇帝大多少。童淮怵他怵得厉害,老老实实地低头喊“皇叔”。
肃清了乱党,皇宫里又恢复平和。
乱子解决完了,就该解决堆叠如山的奏折了。
薛庭跟小皇帝一起批阅奏折,瞥了眼他的狗爬破字,沉默了会儿,拎起那张纸,不咸不淡问:“这写的什么?”
皇上意外驾崩了。
太子年方十五,冰雪聪敏,就是心性稚嫩,心思不在政务上,镇不住场,懵懵懂懂地刚继位,就出了乱子——异姓藩王叛乱了。
朝廷上下乱作一团,老将能打的已经老了,会打的冷眼旁观,户部兵部都在扯头发,没谁听小皇帝的话。
大军不日便兵临城下,没费什么功夫就攻破城门,直入皇宫。
外头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老太监跪在金銮大殿的龙椅边,瑟瑟发着抖,嘴唇吓得发白。
童淮在摄政王嘲讽的视线里耳根发烫,气得翻了个白眼:“滚!”
小太监忙不迭滚了。
摄政王瞥了眼脸气得红红的小皇帝,少年的脸颊比玉还要白且通透,眼睛很干净,眼珠子一动,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胆子那么小
童淮性子皮,从不肯好好听先生的话,把老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更别提耐心好好练字了。
笼罩在摄政王清清冷冷的视线里,他缩了缩脖子,瞟了眼对方那手漂亮的字,硬着头皮:“俗话说男儿不拘小节……”
“陛下也太不拘了点,”薛庭淡淡讽刺,“除了陛下,恐怕没人认得出这写的什么。”
童淮不服气:“皇叔这是在污蔑朕!”
“是吗。”摄政王依旧看着他,手扬起来,不紧不慢地拍了两下。
大臣几乎都逃回了家,等待明早上朝时看看新主子是谁。
胆子很小的小皇帝却规规整整地穿着龙袍,肃然静坐在龙椅上,手边是一把未出鞘的宝剑。
今夜杀进宫内的不止一方势力,外面的喊杀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大殿的门缓缓开了,晨光泄出一线。
那是童淮第一次见到薛庭,对方身上的软甲血痕斑驳,杀伐之气摄人,头发纹丝不乱,逆着光从容地步入大殿,朝他微微一躬身,声如金玉,微含冷淡:“小王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自此小皇帝身边多了个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