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念头生,他背后寒意更胜。不能退!现在若退,何止是兄弟,就连儿子妻眷都护不得!在他前面那些人,那些参与过权柄之争族亲,有个善终吗?他必须坚守下去,必须立于朝堂之上!否则之前努力,岂不是白白浪费?!
“取……取药来!”司马越抱住头颅,脑中那些疯狂想法,让他头痛欲裂。是进还是退?是攻还是守?那死去兄弟们,会不会找他来偿命?不该如此啊!不该如此!
“丞相……丞相……”
耳畔有人反反复复说着什,可是司马越已经看不清旁人,眼中只剩下托盘之中,放着鲜红丹丸。服丹,他就能解脱烦恼,如登仙境,只要服丹……
他抓丹药,
“长安陷没?”听到信使禀报,司马越只觉阵头晕目眩。怎会如此?!
自从同苟晞反目之后,豫州就乱作团。刘琨数次发兵,也未曾挡住敌军。许都被围,虽然苟晞要应付身后兵马,攻伐并不算猛烈,但是这种独坐孤城感觉,仍让司马越胆战心惊。
为保住性命,司马越三番四次传檄各州,指望有人发兵来救。可是唯应命王澄,还没出荆州边境,手下就逃散个干净。除弘农大营临时调派两万援兵外,竟然没有人前来救他!
难道所有人,都盼着他早死?这想法冒出来,愈发让司马越寝食难安。苟晞出兵,是受天子荧惑,其他人呢?是不是也开始动摇?没伪帝司马颖,他这柄良弓也到该藏时候?司马越之前派人镇守洛阳,为就是防备小皇帝暗中动作,现在是不是只有杀那胆大妄为黄口小儿,才能解这困局?
可是司马越不敢。非但不敢动作,还小心让儿子收敛手段。只有天子在手,苟晞才不敢肆意妄为。能拖日,便拖日,早晚苟晞手下兵马,也会疲倦生厌,出现纰漏。
然而他想着拖延,旁人却不会。只是瞬息,西都长安就会匈奴攻破!是因为自己调走弘农大营守军吗?是因为苟晞作乱,王浚兴兵攻打并州吗?还是因为……
司马越扶住桌案,颤声道:“南阳王呢?可曾逃出长安……”
南阳王司马模,是他亲弟弟,也是他派去都督秦雍梁益四州,镇守长安之人。
那信使哭出声来:“南阳王,南阳王也被胡虏害!”
司马越跌坐在地。又死个。他们兄弟四人齐心合力,打败成都王、河间王,才推他登上这宝座。现在司马腾死,司马模也死,仅剩高密王司马略,还能再活几日?当个闲散郡王,还会不会害这些胞弟死于非命?若是现在向天子认罪,舍丞相之位,他是不是就能保住仅剩弟弟,和自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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