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翼刻薄说出“难听”前,祝微星又指间动,换上门德尔松《春之歌》,缓缓流淌。
最最初级最最简单钢琴练习曲,在祝微星手下,却奏出极丰富生命力,像雨后润潮,万里晴空,蕊青苞破土,带来春霞蔚。比之初弹《钟》时,他技巧又多娴熟,感情切换游刃有余,随着日日回归记忆堆叠累积。若贺廷芝在此,听后定再说不出那句“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弹琴,祝微星尤嫌不够,又去拉小提。刚尝试,琴在锁骨上架得磕磕绊绊。祝微星却沉浸其中,像刚接触钢琴那样,从简到难,摸索得乐此不疲。试小提,再是中提、大提、竖琴,他仿佛个初入游乐场顽童,在游戏厅,在海洋馆,在海盗船,欲罢不能乐不思蜀。
拿起种乐器,脑海内就响起幅画面
竟然是个剧院?
所以所谓月光园其实是栋小型私人音乐厅!?
这回不用身后人催促,祝微星自行走近。
台上有不少乐器,白色三角钢琴、大中小提琴、还有架竖琴,皆价值不菲。相较他处不染纤尘,这些名贵乐器反倒被曝露放置,看落灰,长久无人问津。说被丢弃却又不似,她们矗立于舞台,寂寥孤独,更像种久远等待,等待场迟迟未来演出。
这想法无端让祝微星触动,他伸手拂拂琴盖,将其打开,在钢琴前坐下。
缀半空,有置于尖座上,远远望着,星罗棋布,将整个大厅装点成片宇宙。结合正中矗立透明旋转楼梯,仰头,登高像可摘星。
以为外在已是艺术,走入才知内在更美,这地方到底是谁花重金建起,又为何意?祝微星忍不住愈加好奇。
姜翼见他在旋转楼梯前踟蹰徘徊,便不耐烦提醒:“磨磨唧唧,到底上不上去?”
祝微星确犹豫,他发现游人多在屋外游荡,入内很少,他怕不小心冒犯屋主。
姜翼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你进来时不刚有两个人出去?还是从保安面前过,白长那大眼睛。”
忽然问姜翼:“你想听什曲?”
姜翼面无表情。
祝微星:“随便说首。”
姜翼:“小毛驴。”
祝微星扁扁嘴,给他弹曲《春天在哪里》。
祝微星疑惑:“有吗?”
但他向来信他,姜翼那说,祝微星便上楼梯。
二楼与楼结构不同,两壁由水晶砖相垒,砌出条长廊蜿蜒在前,墙上有银白渐层,像细腻雪,致密絮,铺散到尽头两扇半阖门前,门内有光,莹灿敞亮。
祝微星走近,伸手将门推开,眼前画面让他再次诧异。
复古丝绒椅,朱红大帷幕,扇形吸音墙,围拢正中张半圆开放式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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