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书信不是给朝廷,而是给潘祥杰,是他们父子间话别。潘蔺写得很长,像是不知如何面对父亲。他在搁笔时哭场,随后收拾干净自己,合衣躺到破席上,再也没睁开过眼。
槐州,还是有再施拳脚机会……”
可是这话薛修易讲得自己都不信,他们都是依存家门活人,田税捅出那大漏子,潘蔺到槐州,也是万人唾骂,要给人垫脚。
潘蔺沉默须臾,说:“平净。”
薛修易字平净,跟薛修卓延清都是薛老爷子起,他赶忙“欸”声作答。
“当年出任户部侍郎,账本在手上犹豫许久,终究没交给海阁老。为虎作伥,害苦八城百姓,死不足惜,没什可剖白。阒都风雨经年不歇,如今有薛延清,”潘蔺看向薛修易,仿佛看着多年前还有机会自己,“八城荣光到头。”
薛大听得声轰雷,炸得阒都亮瞬。他以为潘蔺会给他什忠告,然而潘蔺最终说:“你走吧。”
薛平净把食盒推向潘蔺,道:“给你带些吃……”他也沉默下去,在这里坐到雨渐渐大起来,外头杂役来催几回。
薛平净起身时袍子也湿,他对潘蔺作揖告别。潘蔺站起来,端正衣冠,也回礼。
薛平净不敢再看,转身而出,在那廊子里,分不清哪里是出路。
潘蔺听着脚步声远,坐回桌前。他始终没碰薛平净带来食盒,拿起笔,端端正正地写下“陈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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