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君怅然地坐回椅内,他掩面颤身,竟也情难自控:“父子兄弟怎就沦到这个境地!”
底下诸子皆闻声流泪,时间大雨交错着哽咽声,被白灯笼衬得凄凉苦楚。过少顷,九天君方才缓过劲,掩着眼沉声下令。
“陶致作乱方,危害百姓,九天门不与之同流,摘下他木牌,从此贬出九天门,生世不得再入!净霖自作主张,薄情冷性,僭越权职,无视门规,然鉴其实为除恶,故而仅行百鞭之刑,拘于院中半月思过!”九天君说罢,似是不忍再看他们,只道,“皆退下罢!”
净霖脱外衫,跪在鸣金台上。兄弟与门内弟子皆立于台下,黎嵘持鞭,扫视下方。
“今日净霖之过,诸位当引以为戒。父亲素来慈悲为怀,门内规矩舒松,却容不得马虎应付。”黎嵘目光从兄弟们面上扫过,他说,“嚼人舌根最为下作!不经之谈荒诞可笑!眼下正是危急存亡之时,望诸位齐整心思,定神避邪——净霖,你知错?”
已经抬起身,却见九天君掌中茶盏倏地砸出。瓷盏登时崩碎,凉茶泼净霖半身。
“来日。”九天君怒火压抑,“你连也要杀?!”
檐下众人齐跪倒,顷刻间院内鸦雀无声。九天君胸口起伏,他撑着桌踉跄半步,难以自持地重拍着桌面。
“你好狠心!”
“不孝之子怎能与父亲相提并论!陶致作恶多端天道轮回!净霖自作主张罪加等!”黎嵘飞快地说,“恳请父亲罚他鞭刑,让他面壁思过!”
净霖闭眸不应,黎嵘劈手鞭,那背上薄衣登时抽裂,血痕顿显。净霖喉间咽声,动也不动。黎嵘鞭鞭见血,手下不留半
“他杀弟在先,区区鞭刑就想蒙混过去,那日后门内弟子皆可效仿!”三弟臂横出,指向净霖,“况且他如此行事必有内情!句话都不准陶弟留,大哥,他怕什,他瞒什!”
“无稽之谈!”黎嵘斥道,“净霖言行皆在父亲眼中,他能瞒什!陶致身兼安北重担,却玩物丧志、泯尽天良,惹得北边民声鼎沸!净霖专修正道,怒火攻心先斩后奏,他怕什?他怕不过是民怨生变,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黎嵘在雨中膝行向前,他哽咽着磕下去,不断地不断地磕着头。
“父亲!陶致屠杀无辜已证据确凿!他做错事,身为兄长难辞其咎!愿卸冠领罚!”黎嵘冒雨抬首,额间淌着殷红,他泣不成声,“陶弟沦落至此,皆是监管不周,心如刀割!短短数月而已,已经前后失去两个弟弟,如今还要再为些流言蜚语离间兄弟情谊,岂不是寒尽门内弟子心!”
“望父亲圣心明鉴。”云生随着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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