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君闻声眺望,掌中茶盏端着不动。
净霖卸下腰侧短剑,置于膝前。他静跪片刻,抬眸时觉得天地间重意都挤压在胸腔里,压得他几欲喘息。
“父亲。”净霖说,“此剑乃澜海所造,秉承匠心,锋利无比。将它带回,是不忍宝剑蒙尘,归于邪道。陶致居北杀人如麻,杀他——不该杀他?”
院中死寂,接着炸开无数议论之声。
“你当真是”净霖身前人惊慌退后,“你当真是天底下最铁石心肠人!你怎敢这样说?你怎敢”
天君嘲弄地感叹,“你要杀谁,便如杀只家禽样简单。”
黎嵘突然跪地,他重重磕几个头,说:“父亲开恩!他虽虽如此,却是诚心为九天门着想。如今门下举动皆备受瞩目,陶弟犯错,净霖即便手段狠厉些,却不是无缘无故。”
“今日真是开眼!”檐下人说,“皆是兄弟,你便这样昧着良心要保净霖!那陶弟算什?他再不济,也是父亲儿子!净霖好大胆,说杀便杀,他哪里还将父亲放在眼里!难道日后们都要听凭净霖差遣吗?父亲还尚在呢!”
“住口!”黎嵘半回身,“今日就事论事,何至于这样夹枪带棒!净霖历来稳重,虽有小缺,却无大瑕。他也是父亲手把手带出来,他什心思,父亲不明白?用得着你们这般落井下石!”
“大哥真没道理,什叫做‘你们’,莫非们兄弟不是体,还分个什你派别?”
“敢。”净霖骤地转过目光,他撑地而起,在夜雨中似如悬崖峭壁间挺松。他言辞犀利,“陶致*杀人女,强取豪夺,居北数月百姓苦不堪言!身为守将,窃取奉银,偷减工料,大难当头弃人而逃!杀他,何错之有?这等背信弃义、祸乱方卑鄙之徒死不足惜!来日但凡沦入此道之中兄弟,不论亲疏,净霖皆会拔剑相向,绝不姑息。”
黎嵘立觉不好,
“落井下石也说得出口!陶弟行有不妥,门内没规矩吗?父亲没章法吗?用得着他净霖持剑杀人!到底是谁在落井下石,兄长你扪心自答!”
“既然是兄弟,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云生挺身而出,“净霖为人众所周知,其中缘由叫他说出来不就明白!”
“好!”人自檐下疾步而出,站在净霖面前猛地甩袖,质问道,“你自己说!你为何要杀陶弟?你当真没有点私心作祟?你分明是怕他留下什只言片语叫人起意吧!”
“何出此言。”云生侧首,“休要将捉风捕影事情拿来作弄人!”
“父亲!”黎嵘陡然,bao喝声,震下四周嘈杂,他额头磕在地上,“且听听净霖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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