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甘脸色沉沉,拂袖回高台。
御史中丞再忍不住,急道:“少侯爷!”
他站得离刑台近,声音压得虽低,云琅却听见,跟着回身望眼。
御史中丞脸色涨红,牢牢盯着他。
云琅被他盯半个月,阵头疼,下意识保证:“不越狱……”
庞甘紧迫不舍:“何人助你脱身?”
“众叛亲离。”云琅叹道,“孤家寡人。”
案问到此处,便再问不下去。
庞甘仍不甘心,拄着拐杖缓步上前,欺身低声:“云琅,你如今已命悬线,该说些什,心中总该有数……”
云琅笑笑,在刑台前盘膝坐定。
如此滔天大罪,镇远侯府朝倾覆,满门抄斩,也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你却公然逃罪乱法,罪加等!”
庞甘居高临下,厉声:“你可伏罪?”
云琅点头:“伏。”
他答得太过痛快,庞甘凝起气势无处着落,虚晃着,视线落在云琅身上。
七年,先帝尚且在位。上元节当晚,宿卫禁军宫变,杀校夺兵,直逼寝宫。
这是本朝最惨烈宫变。先帝抱剑亲守宫门,先皇后舍命护驾,宫人削发死战,殿前司赶来时,血已染红白玉石阶。
宫变震动朝野,六皇子奉皇命,将八万禁军筛子样过遍,凡是有些含糊可疑,律下狱彻查。
人太多,连御史台带大理寺牢狱都被塞满,刑场铡刀也砍得卷刃。
年头过得不久,人们还都记得清楚。京城里稍年长些,都能历历数出那时弥天血气。
“少侯爷那时说得什?!”御
庞甘看着他。
五年前场变故,整个京城都被翻个底朝天。
全城戒严,禁军里三层外三层把京城包个结实,云琅逃出城,不可能无人相助。
庞甘心要追出同党,并问罪论处。却不想这宫中养尊处优、钟鸣鼎食骄纵出来少年纨绔,到生死之际,嘴竟仍紧得半个字也撬不出。
庞甘再要说话,旁监斩官低声道:“大人,时辰……”
四周愈静。
庞甘语气愈沉几分:“隐匿之后,你逃去什地方?”
云琅想也不想:“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庞甘追问:“都做什?”
云琅笑笑:“亡命之徒,自然是逃命。”
当时禁军统领,正是端王。
禁军哗变,端王难辞其咎,也被下狱彻查。
只是谁也没能料到,不等案子彻底查清楚,到第三日,端王就无故,bao毙在天牢之中。
端王妃闻讯,只身携剑入京,闯宫自尽。
圣上震怒,令六皇子雷厉风行彻查始末。才查出来竟是镇远侯意图谋逆、又借机灭口,意图尽数将哗变罪行栽赃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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