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比他知道内幕更清晰,更真实,也更残忍。甚至连顾家两个亲生儿子,都没有像他那样零距离见证那些血腥历史机会。
方谨刚被卖进去时候,顾家还在由黑洗白最动荡最危险阶段,而顾名宗只把他当个闲来可以解闷小宠物养,谁用得着对小猫小狗隐瞒什?有些事情被撞见就被撞见。后来方谨渐渐长大,顾名宗觉得他有当助理和副手潜质,有些手段不仅不隐瞒,还会半强制性去教。
十几岁时方谨不懂,只觉得畏缩恐惧,但根本没有能力离开如庞然巨物般顾家。后来他被送到德国上学,有次假期独自骑车去乡下旅游,看着广袤天空和空旷田野,突然再次兴起逃跑念头——虽然之前也想过,但那是平生第次实施,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鼓起勇气。
他匆匆收拾钱和证件,扔掉手机卡,连换洗衣物都没带,就乘火车离开海德堡。漫无目地换乘数趟火车后他来到个隐蔽乡下小镇,用偷来证件和现金租房子,开始在快餐店打拿现金酬劳黑工,试图等风头过去后再偷偷潜回国。
最开始几个晚上他把沙发搬到房门口堵着,夜里就睡在沙发上,几乎都是睁眼渡过。他太知道顾名宗各种手段,哪怕阵风吹过窗台、只猫跃过房顶都能让他瞬间惊跳起来,然后枕戈待旦直到天明。
前,将手机递给身后安保部门主管,示意他接过去说话。
“喂,方助理。”
仿佛悬空心脏重重落回胸腔,方谨瞬间几乎吁出口气:“……喂你好。”
“顾总叫跟您说声,”那边安保主管声音倒平稳而恭敬,没有任何异样:“昨晚那个金瑞酒店房客是XX投资公司老板,并没有被打出问题,今早顾总已经叫们把事情处理好。就跟您说声,不用担心。”
“……谢谢,”方谨尽量语调平静自然地道,“多谢顾总。”
然而接下来半个月都风平浪静,他每天都查阅报纸和警方网站,没有看到任何寻找失踪留学生消息。
当他终于觉得顾家时半刻注意不到自己这条小鱼溜走时候,某天晚上,他终于抵抗不住连日来担惊受怕疲惫,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回到海德堡,躺在平时那套公寓床上,
对面挂电话。
方谨站在阳台上,全身气劲骤然松懈,抓紧扶手才站稳身体。
顾名宗已经解决好。
怎解决?他并没有问。
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学会不过问任何事情——他亲眼看到那些秘密已经足够顾名宗杀他灭口百次,实在不需要再知道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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