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幼时健忘,但陆骁临别前答应谢琢会常常给他写信,从洛京回到凌北后,就真以此作为习字目标。但因为嫌弃自己字迹不够好看,写信都尚未寄出,只想着,等哪天阿瓷来凌北,再字句念给他听。
“想看那间堆着上百盒胭脂库房,”谢琢双眼看着陆骁,笑意明显,“难道那些东西不是送给吗?”
陆骁还是打开库房大门,当着谢琢面。
里面很干净,摆放也很整齐,无数木架和木箱排开,满满当当。
谢琢看见无数色泽如新布料,成排泥人、糖人和木雕,满墙壁风筝、花灯和竹帘,还有放满木箱胭脂、眉黛、香粉,以及各式各样钗环耳坠。
忽然注意到放在角落个小木盒,谢琢拿起来:“这里面是什?”
阿瓷,直在害怕有人为他死去,害怕所有重要人都离他而去,他将自己年复年地困在那条天寒地冻流放路上,从未试图走出来,因为太痛,因为愧疚,因为太沉重,迈出步,便是种错,便是对不起那些为他死去人。
所以任由自己夜夜惊梦,再不沾热水,再不求安眠。
陆骁吻去他眼泪、吻上他苍白嘴唇,听着他哭至声音沙哑,双肩颤抖。
轻拍着谢琢清瘦背,陆骁喉间涩痛:“没事,阿瓷,在你身边,没事……”
谢琢告日病,没有去大理寺。
陆骁没像之前样仔细介绍,而是不自在地别开眼,却没有阻止谢琢打开。
木盒已经有些陈旧,打开后,是厚厚叠泛黄宣纸,上面墨迹未褪,只是笔划歪斜又稚嫩。
谢琢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这些是什,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尘封信纸展开。
每张纸上写字不多,都是些鸡毛蒜皮小事,今天在校场上弓箭射出多远,昨天赶在下雨前掏大雁窝,前两天养野兔跑……
像是因为知道谢琢被困在家中,看不见外面景象,写信人便借自己眼睛帮他看,再个字个字地认真写在纸上。
喝过宋大夫开药后,谢琢系着薄披风,被陆骁带着翻过院墙,进武宁候府。
牵着谢琢手,陆骁指给他:“看,这是阿瓷喜欢盆栽,假山石也依阿瓷说,在底下铺层苔藓,还有双色睡莲也种上,再过不久就会开花。”
担心谢琢在书房憋闷,院子也不大,陆骁干脆把人带进自己府里,想着换个地方,好歹能让谢琢散散心。
他兴致勃勃地介绍通,忽然听谢琢问:“驰风,可以去库房看看吗?”
陆骁呼吸滞,试图装作没听懂:“那个……府里库房乱七八糟,没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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