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服务生出身男妻,就算六爷放他条生路,贺家也不会让他出去丢人现眼,或许会化作井底枯骨,或许会成为树下捧淤泥。
眼瞅着阿清越说越悲伤,方伊池连忙强打起精神:“事无完全,六爷……六爷不是那样人。”
“你是想说,你会是那个幸运儿?”阿清凄凉地勾起唇角,嗓音变得又尖又细,甚至还有几分刻薄,显然再次动气,“方伊池,你觉得你会是那个在宅院里活下来男妻,你觉得六爷辈子都不会腻味你,你觉得……”
阿清嗓子哑,说不下去:“不是你妹妹,没那狠心!你这不是逼亲眼瞧着你去玩命吗?”
不怪阿清生气,嫁进贺家成为贺作舟男妻不是说着玩玩。对贺作舟而言,可能只是看对眼个服务生,做点出格破事儿,可对方伊池而言,往后就是旁人再也无法插手生。
进那道院门,他生是贺作舟人,死是贺作舟鬼,自此与门外世界无干系。
说话间,两个服务生端着餐盘,送来柠檬桂花香片给他们漱口。
方伊池接,掀开茶盖轻抿口,再掩着嘴吐到旁小碟子里:“阿清,这些话你不必说,懂。”
“你为想,都懂。”
“知道你懂。”阿清也漱口,自嘲道,“们俩都是在饭店当过服务生人,这样道理怎会不懂?”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或许从贺作舟回北平那天起,方伊池就注定要进贺家门,哪怕那天他没有被早起客人欺负,没有被烫伤腿,往后也终究逃不开贺作舟手掌心儿。
“你真想好吗?”阿清不甘心地追问。
方伊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碗边缘,指尖慢慢浸染上冰冷湿意,仿佛北平城里几个月都无法融化寒冰,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
怎会没想好呢?
他想得比任何人都深,甚至想到贺作舟不要他以后退路。
其实也是没有退路。
又或者不是贺作舟,是李作舟、王作舟,只要是六爷魂儿,他迟早栽进去。
方伊池和阿清沉默地注视着桌上白瓷花瓶,那里头插着株含苞待放玫瑰,露珠悬在殷红色花瓣上,像悬而未落泪。
“你这人就是这样,瞧着温和,实际上倔得很,早知道劝不住,可就是管不住嘴,总想着再说句,再说句,你或许就动摇呢?”阿清眼睛猛地睁大,里面燃起希冀光,但又倏地熄灭。
“可你是为给妹妹治病,能穿上旗袍在平安饭店工作方伊池!你怎会动摇呢?”
“就算你不解六爷,不稀罕贺家财产,只要认定六爷这个人,也是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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