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夫人穿过姜家长廊,听见偏厅里传来姜恒笑声,不禁为之怔。记忆里,她似乎从未听过素日规规矩矩、见她就像老鼠见猫般儿子笑成这样。
偏厅内,两兄弟闹得浴盆外全是水,姜恒也泡到浴盆中,与耿曙正轮流把对方头按到水里,闹得不可开交。看见母亲站在门外,姜恒顿时不敢说话,躲到赤条条耿曙身后,耿曙上半胸膛露在水面上,自觉地挡在姜恒身前。
昭夫人来又去,不发言,卫婆去拿干净衣服,让姜恒擦干身体。
耿曙看着姜恒后腰处,那里有小块鲜红色胎记,伸手摸把,姜恒登时哈哈笑起来。
卫婆将耿曙带走。入夜时,昭夫人也不来管他俩,也不用晚饭,只道身体不舒服。姜恒独自用过晚饭,见卫婆役房里点着灯,在外探头探脑,只见耿曙在卫婆房内,就着星油灯,狼吞虎咽地吃饭。
来到浔东,这路跋山涉水,更不知吃多少苦头,只为到夫人面前,受你剑。”
“不必再说。”昭夫人冷冷道,“如今只想杀那逃生子,令她求仁得仁!”
卫婆轻轻地叹口气,说:“又是何苦?待得咱们不在人世间那天,你让恒儿孤苦伶仃,独自活着,夫人就高兴?”
偏厅内:
“浸进去。”姜恒说。
“耿曙,”姜恒在门外说,“待会儿你来找,给你调药。”
耿曙抬头看姜恒,再看卫婆,卫婆捧着碗,慢条斯理地咀嚼,就像听不到般,耿曙便点点头。
姜恒进书房,对着写有《神农药经》竹简寻找药方,拿药碟,打开药炉点着,记下几味药材,轻手轻脚地到西厢去,从母亲藏药屉里翻找药材。昭夫人常年抱恙,家里充斥着股药气,每日卫婆都会为她煎碗药汤,正午供她喝下,家中三七、马钱子等药材亦有常备。姜恒称药,忽然又听见隔壁房中,传来股低低饮泣之声。
“娘?”
昭夫人房门半掩着,姜恒轻轻推门进去,呼吸顿时窒住。
“不。”耿曙明显不想把头浸到水面下去。
姜恒说:“头发要用皂荚洗!”
“不!”耿曙再次表达拒绝,姜恒只得舀起瓢热水要浇到他头上,耿曙敏捷地抓住他手腕,两人开始扭打,姜恒突然泼耿曙脸水,耿曙大叫声,停下动作。
姜恒以为耿曙生气,说:“那你把头仰着……”
话音未落,耿曙展开报复,姜恒大喊声,被整个人拖进浴桶里,呛两口水,他没想到耿曙力气居然这大,猛力乱抓,耿曙恐怕他呛着,忙把他架起来,孰料姜恒拖住他脚踝把他顺势拉,耿曙也猛然摔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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