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长似乎格外喜欢对小孩子开这种玩笑:你是捡来、你是神仙送、你爸爸妈妈不要你,所以送给们养、再不听话就不要你、你觉得你爸妈更喜欢你还是哥哥?谁更喜欢你?偏不偏心……类似说法层出不穷。甚至温让自己最后对温良说都是,“不听话就不要你!”
有小孩子被吓得啜泣,家长便把他们抱进怀里亲亲哄哄,说不哭不哭,逗你玩儿呢。有小孩子给出机灵回答,家长们便大笑,夸赞这个小孩儿“鬼精鬼灵”。
无外乎就是个口头上乐子,怎能当真。
怎能当真,温让,清醒点儿,别多想。
可沈
在N市第个夜晚睡得极不踏实,温让又做那个折磨人梦,梦里温良被自己虎着脸吓回去,怯怯得想开口喊哥哥,发出来声音却是沈既拾。沈既拾喊:“哥哥。”温让在梦里惊恐得回头看,沈既拾站在与自己相距千万里地方,怀里抱着四岁温良,两人同是张没有表情疏冷面孔。
简直是场极端噩梦。
温让头冷汗得睁开眼,头顶灯光恍得眼睛刺痛,他忘自己是什时候歪斜着靠在床头睡过去,肩颈麻得不像话。胡乱摸索手机眯缝着眼皮看时间,早上四点四十。电视也忘关,还在播放着不知所云节目,许是这姿势太耗力,空调又调得太高,暖气直冲着吹个把钟头,温让只觉得从脑仁儿到胸肺都憋闷干燥,气管儿要裂开样疼。
梦里沈既拾那声“哥哥”还在耳朵眼儿里游走,睡是不想睡,温让爬起来活动四肢,无论如何都觉得经络不痛快,干脆推开窗子,南方城市冬夜里沁骨寒冷瞬间拱进鼻腔,温让打个哆嗦,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清醒,靠着窗台点根儿烟。
窗外乌漆墨黑,像黏稠鬼。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跟沈明天最后条信息是对方发来——“只是想到这些,觉得有些凑巧而已,自己也很乱,觉得自己在说些无稽之谈,你早点休息吧温让哥。”
他没有再回。确切说,当时脑筋乱成锅粥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些什。
沈明天说沈既拾可能不是沈家亲生孩子。
他说这话根据也确实很像个可爱笑话——“小时候回老家过年,有次爸妈带着哥去走亲戚,好像是生病,就让小姑姑带着在家里玩儿,小姑姑问说‘喜不喜欢哥哥?爸爸妈妈疼你还是疼你哥哥?你猜你和你哥哥谁是被捡来小孩儿?’她是笑着跟说这些,小姑父说她跟小孩儿说这些做什,小姑姑就没再跟说过这些。”
这实在不足以构成什理由或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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