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惊蛰完全没能从刚接收到信息中回神,望着乐颠颠跑回来言树苗,却本能调整表情,用尽全部力气,将心底惶措失重感沉沉压下去。
但剩下时间,他就完全无法再像刚才样,跟面前这对母子正常聊天吃饭。
言树苗对于难得与妈妈相见十分珍惜,他被言惊蛰培养出善良柔软性格,对赵榕这些年消失毫无埋怨,母子之间只有说不完话,做不完互动。
言惊蛰坐在对面看着他,明明是每天要看上百十遍稚嫩面孔,现在莫名觉出股陌生来,好像换个人。
“爸爸,你不舒服吗?”言树苗看他脸色煞白,担心问句。
段从不安心渐渐沉稳下来,轻轻揽住言惊蛰,捋捋他后背:“在呢。”
言惊蛰肩膀在他掌心下抖得厉害,像个受委屈小孩,猛地放声嚎哭出来。
这是言惊蛰第次在段从面前情绪失控。
也是他第次崩溃到茫然无措地步——在段从过来之前,他已经独自在沙发上坐四个多钟头,买来两件十二瓶啤酒,喝到只剩下手里最后半听。
言惊蛰并不能喝酒,这满地啤酒瓶远超他正常酒量,他却喝得无知无觉,甚至没发现手机丢。
机,步伐轻快上楼。
第遍敲门声言惊蛰没听到。
不是耳朵没听到,“笃笃”两声从他耳旁掠过,但没激起他起身去开门意识。
他攥着啤酒瓶子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知道停驻在哪,空荡荡发着愣。
直到第二轮敲门声响起,发昏头脑意识到有人在喊他名字,他才迟钝地转头朝家门方向望,起身时绊到脚边排瓶子,踉跄着扑跤。
赵
言惊蛰恍惚,从赵榕说出那句话时就开始。
什叫言树苗不是他儿子?
他足足错愕半分钟,盯着赵榕脸,像盯着个陌生又古怪、满嘴胡言人,眼都忘眨。
赵榕在坦白后,反倒如同卸下心里最后层负担,深深呼出口气,再抬眼跟言惊蛰对视,眼底便投放出怜悯目光来。
“孩子回来。”她小声提醒言惊蛰。
段从听着屋里“丁零当啷”声响,轻轻皱皱眉。
凌乱脚步声朝门边传来,他耐着性子等着,门板终于被从里面推开时,没有泻出他想像中温暖灯光,扑面而来是股闷热酒气,言惊蛰从黑暗门缝后,露出双通红昏愦眼睛。
段从愣,忙把门拉开:“怎?”
言惊蛰辨认出来人后,干涩眼窝里瞬间涌出两汪水,他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整个人往前倒,额头重重抵在段从肩膀上。
“……段从。”他发出带着哭腔沙哑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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