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再怎说,也轮不到堂堂寺中唯个四字大法师大慧和尚亲自下去挖,所以主持法师在岸上尴尬看会,眼见着大慧和尚套着个借来牛皮防水罩衣,大冬天在烂泥里翻滚,偏偏冬日冷气又连泥水臭腥都遮不住,又不好亲自脱僧袍下去帮忙,便只好干咳几声,然后认真唤句:
“师兄!大慧师兄!何至于此啊?”
大慧和尚抬头见是主持,当即便从烂泥中站起身来,遥遥念个顺口溜:
,好不容易来到处偏狭废弃佛堂,却赫然发现,大过年,这位之前刚刚在赵官家身前混到紫袍法师身份大慧禅师居然真就亲自和几个小沙弥起在给佛祖洗澡……个不知道摆在此处多少年废弃木雕大佛,身上全是污垢、浮灰,就摆在这个逼仄佛堂内,然后大慧禅师身边摆着桶热水,亲自打起抹布上阵,正在佛祖身上忙前忙后,弄得满头满脸都是污渍灰尘。
唯独因为撸起袖子,双小臂不停沾水,倒是依旧白生生,如两个冬日藕段般。
见到对方这幅模样,群余杭士人便先有几分犹豫,而待这大慧和尚眼见着众人到来,却也不停手,反而边继续给佛祖洗垢,边直接在佛祖身上念个顺口溜。
正所谓:
“大家泼杓恶水,洗涤如来净边垢。
垢尽众生烦恼除,狐狸便作狮子吼。”
话说,这七八人,又不是个个都跟张九成样学问,能立时觉悟,反倒是大半都听得茫茫然,少数两个,大约听出点意思,却也不敢打包票,生怕理会错,平白被人笑话。
于是,众人再度面面相觑,就在佛堂前勉强笑谈称赞几句大慧法师佛理,旋即便尴尬撤走。然后回到原本僻静偏院,又抛开大慧和尚说到下午,方才各自散去。
别人且不提,只说这径山寺主持法师下午将这些人好生伺候到头,早已经口干舌燥,却并不急着回去休息,而是转身去寻大慧,却不料大慧此时已经给佛祖洗完澡,如今又正在寺里个不大小池塘中独自认真挖藕呢。
冬日时分,小荷塘早无夏日美色,全然是枯枝败叶,长藕虽正在好时节,却也藏在下方冷水淤泥之中,需要人顶着冷水下塘,小心挖开烂泥,才能掘出大藕,而且稍不小心就要压断……这种活,以往便是小沙弥都不愿意干,从来都是任由白藕烂在泥中,也就是近来寺里检地,还补全寺上千个和尚全套免身钱,然后主持发下话来,说是寺里再不自力更生,便要断炊,又指几个年轻有活力和尚仿着赵官家定出套建财大略,搞内部财务改革,这才有冬日辛苦挖藕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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