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看着他仰面去看殿里的佛像,问:“你信吗?”
陈飞卿道:“宁王叔你教我的,神佛无所谓信或者不信,那只是让人静思己过的意象。我并非避世,告的假到后天,满了我就下山,如今只是觉得这里宁静,好内省。”
宁王道:“本王此生若说有遗憾,大概便是遗憾你非本王所生了。”
陈飞卿鲜少听他这样说笑,忍俊不禁:“我小时候确实希望过是你的儿子,心想着你不会打我。”
“那也说不一定,你小时候比如今顽皮捣蛋多了,若不打,说不定也没这么成器。”宁王叹了声气,“世上之事往往如此,很难说得清因果。”
他离去后,皇上埋首案桌上写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写完了,他也累得不行,搁下笔,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那日的战场之上,只不过骑着高头大马、风姿飒爽的人不是陈飞卿,而是自己。
宁王最终是在京城郊外的一个香火暗淡的庙里找到了陈飞卿。
陈飞卿见他来了还有些惊讶,以为是自己告假前没将事交接好。
宁王道:“你做得都很好。”
若说世上还有可信之人,他只信陈飞卿。
安国侯有安国侯的算盘,皇上也有皇上的打算。当日皇上身子不好,倚重陈飞卿乃至于安国侯府好过倚重太后母族,而如今身子大好,安国侯府的风头就显得太旺了。
皇上是故意将那样明知不该说的猜测说给陈飞卿听的,毕竟飞鸟已尽,良弓便要被藏。
皇上关切地望着宁王:“朕不该多管这些,可今日忍不住再劝一劝你。父皇临终前对朕说,他极为后悔当初那样待你——”
宁王放下茶盏,垂眼道:“当年之事与先帝无关,他也并无责任一定要劝阻臣,臣也不想再提。”
陈飞卿点点头,深以为然。
宁王又道:“我知道你重情义,然而你已经仁至义尽,就不能太苛刻自己。本王说这话显得不太恰当,但正因为本王亲自历过相似之事,所以比旁人更明白你的处境。傅南生一错再错,无论他是为了什么,你都不该跟着他一错再错了。”
陈飞卿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陈飞卿便笑了笑。
宁王问:“傅南生的事想出头绪了吗?”
陈飞卿摇摇头。
宁王道:“你其实有主意了。”
陈飞卿在他的目光中逐渐地怅然起来,许久才无奈地道:“知我者,宁王叔。”
皇上摇了摇头:“可你的心中却始终无法忘怀,你还有许多年,都要这样?”
宁王再也不说话了。
皇上无奈道:“罢了,在感情之事上,还真是没有一个愿意听朕话的。”
宁王笑了笑,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两人又说了会儿关于朝政的事,宁王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