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孤零零立在台上,起先是微低着头,待云板响处,方抬起头来,向台下盼。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又如春风拂面般,左右顾看之间,连那坐在远远在角落里人,都觉得她看见自己。那坐得近,更不必说。就这眼,满楼里便鸦雀无声,连根针跌在地下都听得见响!
那女子便启朱唇,发皓齿,清唱几句词。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妙境: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人参果,无个毛孔
几两银子,只怕连结账都不够。好在还贴身藏着几片金叶子,也不虞被扣下洗碗抵债。
“官人怎犯糊涂。”张五笑道:“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才,你若有佳作奉上,保准比百贯打赏,更让小杜小姐动心。说不定还有亲芳泽机会呢。”
汴京妓女就是这样如饥似渴地追求着好词,因为好词能移宫换羽,经演唱,声价陡涨……不信你看看后世歌星,能遇到首好歌是多重要。所以她们对好词追逐,犹如走兽奔于麒麟,飞鸟翔于凤凰,对于能做出好词才子,更是竭力奉应,甚至不惜倒贴金物。
同时,妓女在演唱词曲时,也能渐渐悟出个中三昧,学得填词技法,提高文化素养。长久浸*此道,其诗词水平,比偶尔为之文人只高不低。所以张五也就是讨好说,心里压根没想过,这几个乡下来土包子,能有什好词曲,入得这些方家法眼。
陈恪看看苏轼,暗笑道:‘这里恰有个才比柳七大词人……只可惜还没到出佳品年纪。’这个年纪苏东坡,长处在作文,诗也尚可,词方面,却没什造诣……因为词这玩意儿,是给妓女唱曲用,以科举为目地读书人,在没有功成名就前,是不会在这方面下功夫。
除柳七……
不过天分摆在那里,陈恪还是怂恿大舅子来个。
苏轼向来是不怯场,便道拿笔来。正在热闹哄哄说笑,只听外面突然鸦雀无声。他们这桌,也赶紧闭上嘴,往栏杆外望去。
只见那台上,又出现位女子,她穿身月白色衣裙,身材相貌、无可挑剔,举止之间,摇曳生姿,更是美到极点。不过这女子之所以登场,就使得方才群芳顿失颜色,还是因为她身上有种清冷气质,冷冽、恬淡,于事仿佛不起半点尘心——明明是她站在台上,万众瞩目,却让人觉着,好像她在冷眼旁观这浊世般,总之,清冷到极点。
要不怎说,男人都是贱骨头呢?这女子越是清冷,就越深深吸引住众人,教他们忘记心中所有事,半点不肯挪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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