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苦刚摇头,最后还是停下,点头说:“难受。”
“哪儿难受?”陶晓东问他。
小孩子说不出来哪儿难受,描述不出来。何况迟苦又是个从小被磨出来对疼痛不敏感孩子,更是说不好。
陶晓东隔着被拍拍他:“没事儿,哥领上医院看看。”
因为发个烧被这抱着去医院检查,迟苦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过这待遇。
“能听见。”迟苦往旁边扯扯他,不让对面冲过来雪橇撞着。
陶淮南太快乐,回身就是搂,两条胳膊圈着迟苦,蹦着说:“滑梯太好玩,还想滑。”
迟苦嫌他黏糊人,皱着眉说:“松开。”
陶淮南松开也还是牵着手,遍遍地喊“迟苦”。
天玩下来俩小孩儿都累,坐进车里都打蔫儿。
乎乎小手心去焐迟苦脸。
两只胳膊平端着,两只手分别按在迟苦脸两边。
“你脸可真凉。”他小声说。
脸上最不扛冻是鼻梁,迟苦鼻梁高,把鼻子往陶淮南手里顶顶,用陶淮南手心暖鼻子。
陶晓东特意留两天时间陪弟弟,带他俩出去玩。
寒冬腊月光着身子被从家里打出来,那时候他没有天不发烧。到城里贱命也跟着贵起来,发个烧还得半夜往医院折腾。迟苦想说用不着,张张嘴没说出来。
半宿折腾下来,最后大夫说是起疹子,
拉回酒店吃晚饭,吃完他们俩洗个澡就睡。陶晓东难得清净,见他俩都睡就出房间,去隔壁找大黄说事儿。
睡前还好好,然而等陶晓东两个小时以后再回来,光听着呼吸就觉得不对。开灯往床上看,迟苦紧闭着眼,两边脸颊胀得通红,嘴唇微张着。陶晓东皱着眉探手摸,脑门烫得厉害。
陶淮南浑然不知,腿搭在迟苦身上睡得小肚子鼓鼓。
把大黄叫来房间,陶晓东捆着被抱着迟苦打车奔着医院去。头脸都蒙个严实,中途迟苦醒要挣,陶晓东出声,让他别动。
迟苦于是不动。到车上脑袋露出来,发现自己正被陶晓东抱着,有点不自在地挪挪,想要下来。陶晓东问他难不难受。
冰做大滑梯百米长,陶淮南牵着迟苦手起滑下来,又害怕又快乐,挨在迟苦旁边像只欢腾小胖鸟。
陶晓东把他俩领来就不管,往休息区坐,隔着玻璃看迟苦领着陶淮南趟趟地坐滑梯。
眼睛看不见关系,普通小朋友常玩东西他很少碰,没有迟苦陪着他自己无论如何不敢上去。陶淮南天恨不得得叫百声“迟苦”。
迟苦让他在耳边喊得耳朵疼,说他:“你小点声。”
“不怕你听不着吗?”陶淮南笑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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